第271章 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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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德音去寻了他,才叫了一声“先生”,他推着轮椅就走:“我还有课,你有什么问题,回头来问罢!”
    好嘛,舒德音想想自己也心虚,先生心里有气也是应该的,她且受着吧。
    “好的,先生。”哪怕明知道他没有课,也要配合他的表演啊!舒德音童鞋便是这么有诚意的。
    许韧“计划通”地出了门,反而犯难了:这半个时辰,要去哪里躲着呢?
    可不是自作自受吗?为了不让舒德音叫破他没课的事实,他只得隐藏行迹,躲到了宋老先生的书房里。
    等宋老先生听了他的来意,大大的不服了:“她怎么不来同我道歉!”
    明明是他承受了舒德音的脾气啊!明明他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先生被目无尊长的孩子给喷了,还被她一连串骚操作给伤心了!为何反而是许韧得了她的道歉!
    难道是因为许韧长得好看?他宋存易第一个不服!
    这宋老先生背着手在书房里转来转去,义愤填膺地,委屈不甘地,许韧有点想缩着头跑路了:他疑心自己不能活着出这扇门啊!
    “老先生,做人呢,最重要是知足。您不是说了,人孩子还关怀您睡眠不好,劝您睡前泡脚?还托了师母给您带了安眠的药枕?得了便宜还卖乖可不是礼学先生应为的啊!”
    宋老先生瞪他一眼:“你也说她连个药枕都托人给我的!怎不到我面前好好认个错呢!我缺个枕头么!”
    许韧这就不好说了,宋老先生之前还觉着孩子不错,能回转过来向先生低头示好了。谁知道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见着许韧有望得一句赔罪,心理竟然不平衡了!
    许韧只得灰溜溜回了自己书房,吩咐了包过:“一下课,就叫舒德音过来寻我。”
    包过反而劝他:“少爷,适可而止吧!”
    他淫者见淫,总觉得少爷对舒德音过分关注,实在有些辣眼睛。到女院来执教,分明就是个错误。
    许韧脸色一僵,认真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行为,左想右想,自己总没有宋老先生夸张吧?宋老先生又是失魂落魄、茶饭不思的;又是受宠若惊、患得患失的;又是拈酸吃醋、吹毛求疵的,难道宋老先生也为老不尊?
    包过:⋯⋯人山长夫妇和宋老先生是年高德劭,爱生如子,惜才如命。少爷您哪里有这么高尚呢?
    许韧若知道他那过分真实的心声,怕是真的觉得这随从不能要了。
    许·自忖高尚·韧,便在舒德音来时,板着脸道:“我方才见了宋老先生⋯⋯”
    舒德音下意识“咦”了一声:“您方才没去上课么?”怎么脱离了剧本表演呢?
    许韧噎了一下:“⋯⋯下课后在路上遇到的⋯⋯这不重要!”
    包过:呵呵,嘴里没一句实话的,倒好意思和人家大儒比高尚呢!
    许韧:“⋯⋯宋老先生垂头丧气同我说,他遇到一个学生,性子过于桀骜。他从前见了总要教导几句的,如今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理无理,居然不敢出言纠正了。”
    他看着舒德音逐渐凝固的神情,叹气,“可怜宋老先生喷遍天下学生,如今却失了底气,实在是⋯⋯”他又是摇头晃脑又是叹气连连的,实在是同情宋老先生,实在是兔死狐悲,“晚景凄凉,太凄凉!”
    “喷遍天下学生”什么的,“晚景凄凉”什么的,是这么用的吗?是吗!
    舒德音也不敢指出来这点,她也不敢问,只低了头道:“是学生的不是,学生这就想法子,去解了宋先生的心结。”
    自己做的孽,跪着也要收拾残局啊!我爱 .5ilr
    “真心?不是又像上回,恭恭敬敬认错,倒比指着人鼻子骂还气人?”
    舒德音泪流满面:“不会了先生!”
    “你真的觉着错了?不把旁人的好心当成日后勉强你的定金?”
    舒德音犹豫了一下,作死问了一句:“可是⋯⋯先生们总还要看不惯我的,到时候我⋯⋯”声音不自觉小了下来,“我若是不听,那不是辜负了么?”
    许韧又想指着门口说出一句“你走”了!这倒是什么熊孩子啊!
    “我看你就是没想明白!休来糊弄我!回去反省明白了再说!”
    舒德音苦着脸往外走,快要走出去了,又扭头冲许韧讨好一笑:“那宋先生那里⋯⋯”我还要去道歉么?
    许韧觉得自己简直咆哮出声:“连我都糊弄不了,你还想糊弄宋先生?”
    你是欺负人家上了年纪、心肠软么!
    舒德音忙缩了头跑了,唯留一个包过满意地看着失态的许韧。
    “少爷,做得对!正要如此!”
    “你少爷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包过觉得少爷是装糊涂:面对舒德音不给好脸色就对了!那样的没良心不感恩的破孩子,就不用惯着!少爷你吼这么一声,我算是信了,您确实没对人家有非分之想!很好很好!继续保持!
    下午和赵雁汇合了,苦恼地说起来这一番对答,赵雁原本因舒嘉言冥诞而悲戚的心肠,也不由轻快了几分。
    “赵姐姐,你说说,我所思虑的,难道没有道理么?”她还觉着自己说得没什么错处呢!
    本来就是啊,有人对我好了,我便要好回去。那人家为了我好,劝我不要这样又不要那样时,我又不想听,岂不是要伤人的心?
    再说了,他又对我好,又不理解我,我也会伤心难过!索性不要待我好,那时我不听规劝时,多没有负担啊!
    赵雁再忍不住,捂着嘴笑道:“你真是个孩子肚肠。”
    要不是孩子,能说出这些话来?可见从前大人模样,确实是压着本性强扮出来的,渐渐和他人的牵绊深了,本性露出来,便显出天真的孩子气来。
    舒德音真个苦恼:做人真的好难哦!
    两人带了一堆的东西,赵雁是选了许多新出的书本,而舒德音则准备了几食盒的酒菜。拿出来一说,不由相对笑了。
    赵雁说舒嘉言爱看的书:“曾借给我瞧一本《独坐空山集》,我不过多看了几日,郑重地求我还他。我再三问了缘由,才知道是从你们祖父房里偷拿的,祖父时时要看的,他恐怕露馅,这才做了回吝啬鬼。”
    舒德音便说舒嘉言爱吃的菜:“都道我大堂哥是翩翩君子,谁敢信他最爱的,是一道东坡肘子。但凡年节,定缠了祖母身边的金妈妈给他做,一人能吃去一盘子!”
    一路说啊说啊,都是笑着。若是一个人能在自己的葬礼上,叫人回想起来便笑着,那此人的一生,也可以说不曾枉费了。
    这虽不是舒嘉言的葬礼,但舒德音想着也是一样的:或许有许多少女曾爱慕过大堂哥吧,但有赵雁这么一人,舒德音真是感激。
    两人将酒菜在舒家祖孙三代的坟前供了,不曾立了碑,只能揣摩在最小的那座坟前,焚了赵雁带来的书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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