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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星河淡淡地睨了他一眼。
皇帝道：“这楼顶不就是知音阁么，你去弹一曲，让这些庸俗之辈晓得什么叫仙音绕梁，省得随便见着点什么就大呼小叫的，被人说我大周子民当真是没有见过世面……”
刚还要“重重有赏”云二郎的诗作，这会儿就成“随便见着点什么”了。
苏星河道：“你倒是对这地方很熟悉。”
皇帝笑。
苏星河道：“不去。”
皇帝笑不出来了，怒道：“这是圣旨！”
苏星河面无表情道：“那我抗旨。”
皇帝：“……”
“我这兄长，做得可真是没意思啊。”皇帝凄凉道，“七老八十的人了，还要被个草民埋汰，亲弟弟在旁边，都不帮我出头，想听他弹一曲，比登天还难……”
苏星河：“……上楼。”
乔樱一行人正要离开。
叶崇修道：“我刚好像看到祖父了。”
“是么？”乔樱，“去看看。”
东风楼里响起一阵乐声。
琴音本不大，却似掷地有声，苍苍茫茫如罡风朔雪，自北国铺天卷地而来。震撼人心的初章过去，楼内楼外已无其他声息，而琴声也在此刻转入江南，化作温柔纯洁的南国雪，洋洋洒洒飘落在每个人的心上，生生改了季节。
纵使眼前阳光明媚，夏花绚烂，都不及耳中这一缕清冽的琴音。
云二郎是谁？似乎已没人记得。
又或许，他们终于暂时把他忘了。
琴曲终了，余音潺潺，人们这才相继回过神来。
“好——”他们纷纷鼓掌惊呼。
又有人争相打探：“弹琴者谁？”
没有人知道。
只知道这琴声是从知音阁中传出，而知音阁，不知何时已闭门谢客。
“满意了？”苏星河看向兄长问道。
老皇帝早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
楼下忽然传出一阵惊叫声。
原是先有云家二郎，后有这被引为“天籁”的琴音，越来越多的人往东风楼涌，混乱不知由何处始，人群如风吹稻浪般倒下去。
叶崇修原想护住媳妇，反被媳妇一把提起来。
乔杉和乔家的几个小辈，都是一身能直接和人打架斗殴的好武艺，自安然无事，还帮着稳定住现场。
二楼的人却没这么好运了，他们听见一楼的喧哗声，还当是这楼里走水，都争先恐后地要往楼下涌，偏偏又涌不出去，慌乱之下人群四窜，推推挤挤就把一女子从窗户里推了出去。
东风楼临水而建，窗下，正是澹澹明德渠。
众人的惊呼声中，眼看那女子便要入水，东风楼顶忽地掠出一人，一把拽住这女子的后衣领，将人提溜到岸上。
围观百姓们惊叹不止，又庆幸不已，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救人者给吸引去。
却见阳光下，端的是龙章凤姿一人，长眉入鬓，颔似刀裁，虽面无表情，却俊美不可方物。
此时戏台上刚好演到“将军挥剑斩敌首”的高潮一段。
有人便不由想，世子殿下年轻时，应该就是这个样子吧。
刚被救的女子看着苏星河，神色几乎已是痴了。
老皇帝好不容易从楼顶挤下来，一看了那女子，却是大惊：“明霞，你怎么会在这里？”
被救的竟是明霞公主。
她今年二十有五，休夫独居，虽被封为公主，却另有掌故，与皇室并无血缘关系。
明霞公主的视线好不容易从苏星河脸上移开，与皇帝说话，原是这渠旁人多拥挤，她不慎与侍从们走失了。
苏星河一直淡淡地站在一侧，对公主的道谢更无在意，却因一声“池恕”转眸看去，顷刻露出笑意。
这一笑，便如冰雪消融，绽出春花十里，任东风吹遍。
原来他不是不会笑，只是没看到能让他笑的那些人。
围观群众和明霞公主的心里都这样想。
这声“池恕”是乔杉喊的，他最先跑过来，本要随意地搭上苏星河的肩膀，一眼却看见老皇帝：“……”
乔杉僵住了。
反是皇帝哈哈笑着拍了拍他，又从上到下仔细看了会乔樱。
这还是乔樱返老还童后第一次见皇帝，老皇帝对她的身份心知肚明，但顾虑有明霞公主在侧而未点破，只是笑着连连点头。
一行人老的老，少的少，护送皇帝和公主回皇家看台那边。
人群里这才有人相继反应过来。
“那年轻人，是从楼顶跳下来的！”
“也就是说，他就是刚刚弹琴的人？”
“如此气度，定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公子，你们有谁认识吗？”
“既是富贵人家的公子，为什么穿得这么奇怪？”
“别管他穿得奇不奇怪，这般容色，‘京都四美’什么的，怕都要靠边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