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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室隔了好几间，和普通的住宅格局类似，只不过当中最大的那间面积比寻常住所大上很多，结阵的位置正在此地。
江寄舟在其他房间看了看，只有最简单的木质家具和最素淡的被褥垫子。
有点眼力见走近了看，家具是最好的金丝楠木，被褥的面料最好的云绫锦，而墙上的人物肖像画也是出自最好的名家之手。
江寄舟来到朗日庄这么久，除了元泊桥，元嘉麟和元纳海之外还没有见过其他大人物，更不要说乾坤门的门主元申屠了。
江寄舟在元申屠的画像前驻足，元申屠和元纳海生得不太像，他太消瘦了。
元纳海一心扑到百器道上几百年，练出了一身壮实的腱子肉，而元申屠是符箓道和乾坤道兼修，看上去像个文弱书生。
萧宸国国都逗留着许多经年科举不第的穷酸书生，有些形容憔悴看上去和元申屠的模样就很像。
人像画中元申屠身边还站着一个身着华裳的女子，是他的第一任妻子金翡。
江寄舟眯缝着眼打量了一会儿，觉得这女人有些眼熟。
她没有多想，转头去看元纳海一支的人像。
元纳海的另外几个儿子似乎都继承了父亲对刀法的热忱，身体很健壮，手里都拿着形制不同的长刀短匕，只有元泊桥白衣翩翩站在其中格格不入。
江寄舟盯着元泊桥的立像瞧了一会儿，越瞧越觉得欢喜。
站在乾坤门最顶峰的两支就是元申屠和元纳海，所以房里就只挂着这两家的画像。
看了一圈很快就将每个人都瞧了个遍。
江寄舟正准备离开暗室去用膳，突然心念电转想了起来，猛地转身凑到元申屠和金翡的人像画前仔仔细细地审视了很久很久。
应离受了吩咐要守在暗室门口禁止任何人出入，本以为江寄舟这一冥想少说要数个时辰，没想到自己整一套流星线法还没拆招琢磨完，人江寄舟已经提着裙摆款款走出来了。
“去用膳吧，应姐姐。”江寄舟似乎心情很好，极为极为难得地笑着称呼应离一声应姐姐。
应离打了个哆嗦，总觉得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
应离在搬香炉的时候就察觉到了炉子里的是石头不是香料，而且隐隐有丰沛的灵气止不住地散逸出来，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这尊灵石香炉里的石头数目也是定好的，每天都会有专人负责清点一边。
香炉还没开始烧，这几天暗室里的灵气已经浓郁得远超朗日庄其他任何地方，应离盯着那些石头实在是眼馋。
江寄舟这几日情绪尤为高涨，不知道是不是被这香炉里的灵石刺激的，反正应离是被刺激得要流口水了。
乾坤大阵是乾坤门的独门阵法，而且启用的次数并不多，如果太频繁的话伴修韭菜都没长成，也抽不到足够的灵息。
而能够加上大香炉的乾坤大阵更少见，听说只有朗日庄里的大人物才有资格。
至于香炉里的灵石是什么来头，谁都不知道。
不过乾坤门就是建在矿里的，出产什么品级的灵石都不稀奇。
这次阵仗这么大的乾坤大阵是几年里的头一次，要不是元纳海和玄思决斗受了重伤，这鼎香炉还搬不出来。
元申屠就着一个弟弟，自然会在启阵前过来探望。
自从上一次在接风宴上见过一次元申屠之后，应离已经很久没有再见过他了。
元申屠一生叱咤风云，树敌绝不会少，可是他一定做梦都料不到，居然有一个蝼蚁一般渺小的生死仇雠居然已经潜伏在他身边了。
往前看的时候应离总觉得前途缈暝，往后看的时候应离还能安慰一下自己，不管未来如何，自己已经走得足够远了，而且还可以走得更远一点。
启阵的黄道天时还在掐算，元申屠挑了个日子就带着不少礼物经过柳荫大道到元纳海私宅串门子探望了。
“为兄年纪大了，这些五蕴石也用不上，不若给小弟添补一些。”
元申屠在堂奥的风评两极分化，唾弃他杀孽深重不得好死者有之，赞誉他功德无量福寿绵长者有之，但这些评价都撼动不了元申屠。
他平时一贯都是这副年长者的端方稳重姿态，说话和和气气，笑起来看着还有些慈祥憨厚。
应离当年就是被这种欺骗性极强的笑容耍得团团转，才会对这种长者的笑容严重过敏。
元纳海骨子里就是个武夫，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对大哥也是发自内心敬重：“大哥切莫乱想，大哥功在千秋，飞升众仙界决不在话下。”
元申屠只是笑着拍了拍元纳海的肩膀，没再多说什么，微微转过头。
身后的大管家立刻会意，指挥几个侍从将一箱一看就非同一般的灵石一股脑地连石头带箱子全部扔进香炉里。
应离咂咂嘴，连沾染了灵气的箱子都不浪费，能让乾坤门这么节约着用的灵石，到底是什么来头？
这兄弟俩犹在絮絮叨叨相互闲聊，应离听着和任何普通人家兄弟聊的内容没有任何区别。
自己心里的妖魔鬼怪，兴许是别人眼中的兄友弟恭，应离一时也不禁感慨万千。
元申屠在外头叱咤风云，那场接风宴的派头足够大，但是没有外人的时候，在朗日庄里元申屠行事向来十分低调。
他来探望兄弟，身边就带了三个人，两个搬慰问品的随从，一个他最信赖的大管家。
应离上回给接风宴跑腿帮忙的时候差点被这个大管家给折腾死，做事一丝不苟，巨细靡遗，而且效率还高得一匹。
但凡能用的人，都用到用废了为止，片刻不得闲。
这种助手，哪个当老板的会不喜欢？
这出门的排场连元泊桥都及不上，这几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花花公子突然收了心，眼里只有蒲雅兰一个人。
每次带着蒲雅兰出门游湖踏春都带着一大堆随从，泡茶的、抚琴的、歌舞的、挡风的、备用的，反正仿佛是人数不凑够十人就跨不出私宅的门槛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