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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书坊里肯定有第一卷的余本。
应离同那抱着一摞书的姑娘擦肩而过，兴冲冲跑了进去。
“不好意思啊，这位小娘子，咱们这儿阎罗王的第一卷都卖完了，喏，就是刚刚出去的那个小姑娘买走的。”
应离心里一下凉了半截，怎么就能这么晦气呢。
匆匆道谢后转身去找那姑娘家，书坊街上摩肩接踵，只是应离这么一进门一出门的功夫，那人早就不见了。
叉着腰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应离盯着路过的人们，她总觉得那个小姑娘的脸好像在哪里见过。
*
等应离想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到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的事儿了。
玄墨下朝回来，而应离也刚刚探望过躺在花玉仙境养伤的梁欺桐。
“苻皇醒了，明日我们便进宫。”
“好！”应离的气海还是没有反应，只能靠着玄墨接济的气海灵源凑合过日子。
进宫之后需要打开观神眼寻找，所以在这之前还是得靠玄墨再多匀一点灵源给她。
“话说回来，你这气海灵源也太……万金油了吧，这要是让别的修真者知道了，那你活脱脱不就是一头待宰的大肥羊了？”
玄墨从应离身上抽回灵力，对自己的灵源之事他不想多谈，但眼下应离直筒筒地开口问了，自己反而没了回避的余地。
“不管是纯仙体还是气海灵源，都是天生如此，这件事除了你之外，只有师尊知道。”
应离一听便得意起来：“那岂不是说我在你心里比叹风华的地位还要高不成？”
“非也，只是因为当时围攻燕剑笙情况过于紧急，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玄墨毫不客气地击碎了应离的念头。
“没劲，直男癌。”应离抬脚轻轻踢了玄墨一下，这段时间动手动脚次数多了，应离已经掌握了作为炼骨境的修真者，她到底该用多少力道才算是小打小闹。
看应离盘腿缩在太师椅里翻看《阎罗王》，玄墨突然想起早朝上看到的事：“你知不知道，这本书已经被划为禁书禁止传播了。”
“什么？”应离胳膊肘支着脑袋正在无所事事地翻看，一下子没明白玄墨的话，“你说《阎罗王》？”
“嗯，就是《阎罗王》。”玄墨在供桌的另一边端正坐下，这几日玄墨已经将别馆中伺候的丫鬟小厮全部遣散，左右他和应离是修真者，靠仙术就可以完成大部分端茶倒水的活计了。
应离挑了挑眉毛，似乎对这个消息并不是很上心：“那就禁呗，毕竟跟天意之力冲突了，这本小说被禁止也不奇怪。”
“不止如此，”玄墨若有所思地拿手指敲了敲供桌台面，“定川侯在朝堂上下令说，近期会挨家挨户查抄，凡藏此书者，一律征税翻倍，藏本全数没收。”
“嗯？”应离这才拧着眉毛抬起头，“你是说定川侯温怀焰？”
“不错，代政的大皇子苻鸿羽也首肯了。”
“这两人有病吧。”应离皱着眉头，将《阎罗王》第二卷仔细合上，“这种民间志怪话本能成什么气候？就是《容斋随笔》里头的内容不少都比这本《阎罗王》还生猛好不好！”
玄墨摇了摇头，他也正纳罕着：“我只能坐镇旁听，他国内政我是不便参与的，兴许他们自有考量吧。”
“靠。”应离将手里的书甩到书堆里，“那抄家的会不会抄到咱们这儿，我要不要先把这些书烧了算数？”
这点玄墨倒是很肯定：“不会，这里如今辟给我们，那就算是萧宸国的领地，他们部队不会踏进来的。”
应离眼珠子转了转，终于想起自己前几天看到的那个姑娘家是谁。
“玄墨，你还记不记得接风宴上一直站在温怀焰身后的那个侍卫？”
玄墨回想了一阵，实在想不起来，只能摇摇头。
“我好像前几天在书坊街上看到那个侍卫了，她抱了一大——摞的《阎罗王》从我边上走过去，还好我当时换了张脸出门，不然当场就会被撞破了。”
“兴许是被定川侯差去买书鉴定的，这是寒凛内政，我们无需过分在意，影响不到这里的。”
应离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虽然玄墨说的有道理，查抄禁书无论如何都波及不到萧宸帝后，但一想到一本书毫无征兆地被剥夺了继续存在的自由，她就觉得心里闷得慌。
说白了，这样的文字禁锢不是应离能够接受的。
*
次日午后。
应离换上晾了几天的华美凤袍，跟着玄墨一道二进宫。
因为身上暂时不缺灵力，在车辇驶入玉屑宫的刹那，应离就打开了观神眼。
这个观神眼并不只是简单的用眼睛看，用耳朵听，用鼻子闻，用触觉感知，甚至连灵识都能在观神眼的加持下探知到神魂的存在。
这和金瑞凰的天赐金瞳某种程度上有点类似，不过天赐金瞳是外眼，观神眼则是心眼。
“那个虞逢时将军连一张存世的画像都没有，当年满门抄斩之后虞家全部的家当不是烧了就是收归国库，实在是没能落个好下场。”应离直到观神眼开启之后都还没有自己已经真正参与进权力斗争的实感。
玄墨对叹风华几十年来在人狱发生的风风雨雨也不甚了了，只能将自己亲眼见到的事透露给应离。
叹风华数百年来一直是太一府的玄风真人，专心修剑道，和当时的清非府尊也没什么情感上的瓜葛。
从花玉仙境回来的那天应离大概听玄墨将往事缕了一遍，玄墨一直坚持师尊和叹风华共事的数百年来没有半分蝇营狗苟，只是清清白白的君子之交。
“光听你说的我就不信，你想，叹风华作为散仙当年在登堂剑英会上连续百年连续数届打遍天下无敌手，结果因为惜败于清非府尊而顺势拜入太一府门下，成了个挂名弟子……”
“……之后数百年无数次挑战清非府尊，没有一次赢过，这种情况根本就是话本小说里最适合发展男女关系的剧情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