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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恺之偏过头,看向崔妤儿,问道:“妤儿,林疋怎么样了?我记得那日,你们好像与他交手了。”
见顾恺之醒来后,第一个叫的不是自己,而是她以前从未见过的璇玑,崔妤儿只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但听顾恺之问自己,她还是说道:“虎头哥哥你放心,那个贼子虽然武艺不弱,但是有我大哥出手,他肯定跑不了的,大哥抓住他后废了他的全身筋脉,以后都将沦为废人,也已经交给六部尉问罪了。”
听闻此言,顾恺之总算放心了,他最怕让林疋跑掉,以后再卷土重来,岂不是更危险!
忽然,顾恺之惊愕道:“你大哥?”
点了点头,崔妤儿笑道:“是啊,是妤儿大哥!年节的时候,你没有回晋陵来,只修了封书信回来,妤儿心里想念你,恰好大哥来京城公干,我便求她带我来找你。”
“谁知会遇见那个贼子,真是杀了他都不解恨,竟敢将虎头哥哥伤成这样。”
顾恺之恍然,这才记了起来,崔氏共有兄妹三人,崔妤儿是最小女儿,独受家中宠爱,上面还有两个哥哥,都已经在朝为官。
而且崔氏尚武,自幼勤学苦练,就连崔妤儿都身怀武艺,即便比不上庾道怜,却也是不弱的。
至于她大哥武艺,也是可想而知,拿下林疋自不在话下。
不过崔妤儿这位大哥,顾恺之只小时候见过,自从他去丹阳画院后,经年不曾回晋陵家乡,早已不记得模样。
又似乎想起什么,顾恺之急声道:“对了璇儿,庾姑娘呢,你说她放血救我解毒,她怎么样了?”
听闻此言,璇玑沉默半晌,泣然道:“怜姐姐为了救你,放了半碗鲜血使得身体羸弱,先回别院静养去了,等恺哥哥身体好了,回去就能见她的。”
话虽如此,顾恺之还是听出不同寻常,顿时意识到什么,扭动身体坐起来,却又牵动身上伤势,全身都有剧痛传来,又无力的摔了回去。
见他如此挣扎,璇玑和崔妤儿都吓坏了,哭泣道:“恺哥哥你别这样,怜姐姐真的没事,她只是太累了。”
过了许久,身体疼痛稍有消减,顾恺之追问道:“璇儿,你实话给我说,庾姑娘到底怎么了,若她为救我出事,这辈子我都不会心安的。”
璇玑哭得更厉害,却紧咬着牙不说,以至于崔妤儿看不下去,代替道:“虎头哥哥,那个庾姐姐本就身体虚弱,大病初愈了不久,这次又为救你放了半碗鲜血,加之林疋被六部尉拿走后,择日问罪处决斩首,庾姐姐听闻消息伤心过度,昏迷至昨日才醒来,御医还说······”
顾恺之大惊失色,没想到为了救自己,竟将庾道怜害成这样,心中难免愧疚难当,追问道:“御医说什么?”
崔妤儿犹豫,却经不住顾恺之追问,咬牙道:“御医还说,怕是庾姐姐以后,再也不能痊愈了。”
庾道怜本就命运悲苦,自从上次冒着风雪,多次潜入琅琊王府传信,回来患了风寒以后,直到上元节前方才痊愈。
这才过去多久,又遭遇这些磨难,若非当初心念仁慈,放过了林疋养虎为患,又何来今日这些磨难,都是他害了庾道怜。
念及此处,顾恺之愈加懊恼,牵动了身上伤势,剧烈咳嗽不止。
见顾恺之动气,璇玑顿时吓住了,急忙道:“恺哥哥你别动气,御医还说了,只要怜姐姐好好将养,以后也没多少大碍的,只是再不能动用武艺,也不能经受磨难了。”
即便这样,顾恺之还是于心难安,挣扎许久却毫无用处,只好放弃道:“璇儿,庾姑娘独自留在别院,我心中放不下她,你先回去替我照顾吧。”
“等我身体再好些,能下地走动了,也搬回别院去住,再当面感谢她。”
璇玑怔然,不情愿道:“可是,恺哥哥你······”
不等璇玑说完,顾恺之便将她打断,道:“你放心去吧,这里有妤儿照顾我,没事的。”
见顾恺之坚持,璇玑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答应准备回别院去,不过临走之前,却看了几眼崔妤儿,又看了几眼顾恺之,眉目中满是不舍,以及些许担忧。
“妤儿,我也有些累了,还有什么话,等以后再说吧。”
.........
璇玑走后,崔妤儿张口欲言,顾恺之知道她要说什么,却疲惫的闭上眼睛,示意暂不想多说。
崔妤儿只好作罢,守护在他身边,等他养好身体再说。
又是数日过去,顾恺之虽还未痊愈,却已经行动无碍,这段时日常有人来探望,多是同辈好友,如谢幼度、王季琰等,还有朝堂名宿,如谢安石、桓温等。
就连远在益州的王献之,听闻消息后虽不能亲身前来,却也修了封书信回来,而且还是谢令姜亲自拿来的。
说来也是疑惑,顾恺之真的好奇,谢令姜钟情于王献之,毫不掩饰倾慕之情,而且她还是众所皆知,可以比肩蔡文姬的才女,为何王献之却对她畏之如虎,不愿意接纳呢?
当真是咄咄怪事。
与此同时,在顾恺之遇刺休养生息这段时日,朝堂上再次风起云涌,庾氏继续弹劾司马奕,要将他置于死地,桓温却置身事外仿若未闻。
如此紧要关头,称病数月不朝的相王,突然上表为司马奕求情,说他只是少不更事,乞求皇帝小惩大诫,莫要伤了兄弟和气。
这时候,桓温也跟着上表,却并非弹劾或为司马奕求情,而是求皇帝恩准北伐,收复北方中原故土,还说如今年节已过,他回朝日久恐军中生变,求皇帝放他回归军中。
如此一来,朝野内外更加糊涂,桓温、相王本是一家,相王为司马奕求情,桓温请求归军,怎么成了各执一词?
加之庾氏弹劾司马奕,三方情势更加混乱,让人捉摸不透。
却不料三日后,皇帝将相王奏疏驳回,安慰相王在好好养病,莫要再过问朝事伤害身体,又以其他原由,贬谪五名庾氏官员。
并对桓温好言安抚,说他自登基以来,很少与桓温相聚,如今重病在身,希望桓温能在朝中陪伴,帮他分忧解难。
就这样,皇帝以重病之躯,连消带打稳定了朝局,无论庾氏还是相王,又或是威权无双的桓温,都纷纷沉默不言,吵闹日久的朝堂,终于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