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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哒──
有滴水的声音。
水珠从上方落了下来,落在耳旁碎开,溅进了耳窝之中,凉凉的,痒痒的。大概是躺在了地上吧,手臂传来了冰冷紧硬的触感,但是被垫高了的脑袋却陷进在某种舒适温暖的软柔之中。
唯一可以挑剔的,就是质感不太舒服。
君言不自觉伸手摸了一下,却摸到一层有如薄膜般的东西。他将之揪扯了起来,睁开稍显沉重的眼睛定睛一瞧,发现那是一层黑色的丝膜。
是丝袜。
当理解到这个事实的瞬间,君言缓缓扭曲看向另一端,看见了那伴随着呼吸而规律地起伏,长而翘的眼睫毛。
叙灯火微垂的精致面孔就在视线的上头。
两人身处之地似是在一个山洞之中,摇摇的烛火摇曳之间勾勒着明暗不定的影子。叙灯火看起来很累的样子,灵秀的眉微微皱起,看得也不太安稳。
她的外套披在了君言的身上,自己却赤裸着肩头靠墙而睡。
“……”
君言试着撑起身体,意外地没有多艰难,就是有些浑身没劲发软。他把滑落的外套披回到叙灯火身上,然后才发现自己刚刚一直睡在对方大腿上的事实。
触感还真不错呢,君言轻笑了一声。
脑袋有些痛,他敲了敲,不过昏迷前的事情,他还是记得一清二楚。还有在那一片白色海洋里,见了白炎的事情,他也没有忘记。
“白炎,你在吗?”
君言试着呼唤白炎,但没有获得回应。它真的没有问题吗?他回想起和白炎相见的情景,总觉得那是在交代遗言似的,怪不吉利的。
不过,白炎也有可能只是睡着罢了。
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堆积如山,不是一时半晌能够理清的,他必须先搞清楚当下的情况。
他马上行动起来,观察四周。
这里应该是某处山洞,暂时看不见任何出口,洞穴并太宽广,约莫只有两、三米宽,但深不见底。附近有一处小小的湖,应该是一处地下水涌出点,洞顶可以看见一些钟乳石,水珠不时从那上面滴下来。
两人面前有一张道符在燃着小小的火光。
那火光备受沿着洞穴深入进来的风吹袭,摇摇欲垂,随时都要熄灭的样子。尽管火光微弱,却又莫名地温暖。
火光的另一头,南宫绮罗、周云凌以及克洛斯都在。
南宫绮罗蜷缩在地上沉沉睡去,骤看之下没有见着多少受伤的痕迹,应该是一切安好。在她怀里的克洛斯就更不用说了。而靠在一旁墙壁上的周云凌也见狼狈,应该也是没有遇上任何袭击和战斗。
唯一狼狈的恐怕就是,那被五花大绑起来的苏洛蓁了。
她怎么会在这里?君言首先生起这个疑问,但转念一想,就知道那可能是叙灯火的杰作,因为束缚着苏洛蓁的丝线和叙灯火用在周相如身上的一模一样。
“……你醒了?”
不意间,后面传来了慵懒的声音,还没有睡醒似的。
君言扭头看过去,一对清澄的蓝眸便映入眼里。那像极是无澄大海造成的玻璃珠子,漂亮通透得惊人。
“你醒了?”
君言开口问道。
意识到这个问题很蠢的同时,他发觉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吓人。他下意识想要清清喉咙,却又怕吵醒仍在睡梦中的三人,最终作了罢。
“嘿。”
叙灯火哂笑一声。
她拿出一瓶水丢给了君言,君言接下后一看,发现是“渔民湖泉”。
“你其实什么都有吧?”君言暗示对方裙底的玄机。
“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话……嗯……也许也有。”
叙灯火说着想要收回自己一直伸直的双腿,但也许是大腿被君言压得太久而发麻吧,她小声悲鸣一声,就要往旁边歪倒。
君言及时扶住了她。
“欠你一个人情了。”
“我还是希望你不要欠我太多人情,因为每个人情都意味着我帮你收拾过烂摊子。”
叙灯火换成侧坐的姿态,握着拳头锤着大腿,试图缓解大腿的麻酥感。
“我帮你吧?”
君言试着提议。这也算是他的补偿。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叙灯火也没有不好意思,直接把腿伸了过来。君言挑了挑眉头,让对方把双腿架在自己大腿上。他也不懂得什么按摩技法,只管一通胡乱捏搓,还用上不少劲道,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什么感觉?”
叙灯火不知出于何意,故意语带调侃地问道。就算没有看向对方的脸孔,也彷佛看见对方小恶魔的表情。
“触感很好。”
君言老实作答,倒是没有多少歪念。
都已经不知道流落到什么鬼地方了,他还动歪意就真的不合时宜了。
“你其实不喜欢女人吧?”叙灯火一副无趣地提出质疑。
“看场合吧,你不错……”君言想了想,“我觉得可以。”
“你觉得可以?”
叙灯火白了君言一眼,“我没说可以呀!真系乜都你讲哂了,吾要脸。”
“听不懂粤语。”
“我可以肯定你听得懂后面那一句。”
叙灯火断然。
君言耸了耸肩,其实真的能听懂后半句。不过,叙灯火说他不要脸,他可不会承认,他最多算是脸皮厚──不,也许是缺乏羞耻心?
谁知道呢?至少君言自己也不知道。
大概是因为一时失了神,没有注意到的关系吧,君言似乎捏痛了叙灯火,只见她一个白眼瞪来,把双腿给移开了。
“好了好了,不用你了,你真的是不会按摩耶!只会猛用劲,跟头蛮牛似的,你这样子可不讨女生喜欢。”
叙灯火一边揉着被捏痛的部分,一边抱怨着说。
“喜欢会说甜言蜜语的?那只能找阿凌了。”
君言扬着嘴角,朝周云凌扬了扬下巴。叙灯火沿着看去,不知道想到什么般猛地打了个冷颤。
“那种也敬谢不敏了,他那种也算是有点妈宝,我不喜欢。”
“妈宝?阿凌吗?”
“不然呢?”
叙灯火屈起双腿,脱下了鞋子。她稍微活动一下脚趾,头也不抬地吩咐君言转过头去。君言也不问原因,依言照办。
他才移开视线,便响起了袜子摩挲的声音。
“周云凌大概是知道她母亲的立场。”她说。
君言沉默地回想起周相如所说的种种,也知晓了对方为着维持母子关系而所做出的不当行为。
对此,周云凌真的一无所知吗?
如果周云凌真的知道,或是多多少少有所察觉,他就应该在事前展开行动,和周相如取得共识才是,否则事情也不会进展到这种地步。
君言在想,周云凌应该是知情的,他只是没有展开行动罢了,而做成这种情况的主因,在于周云凌也和周相如一样,不想把那一层纸桶破。只要不桶破,就还有理由和借口,就可以继续拥有自欺欺人的资本。
很多时候,人就是这样。
就算事实摆在眼前,依然可以逃避,更别说事实似乎还没有真的摆在眼前的此刻,毕竟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但空穴来风也可能是无中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