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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出了点门道。首先附在自己身上的这位不管是神灵，还是鬼魂，他的矛头总是针对南嘉王朝。
更准确地说，是她的伯父——当今南嘉天子肖衍。至于为什么要跟肖衍作对，人到现在还没正式对自己袒露。从表面上看，他是打着为前齐复国的旗号。
莫非南嘉代齐不合天理，真连天地神鬼也看不下去了？至于现在接触到的摩门，正是以他为尊神的一个道会？这些前朝的遗老遗少，倒是已经遍布天下。
肖瓒不管是不是废帝肖宝卷的遗腹子，总算是他们成功策反的其中之一。不知道他们还在策反南国的谁，说不定那个京城四少也在他们的花名册上。至少跟云心的关系就不一般，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杀云心？莫非内讧？
再说不也曾有个宫娥暗中找过她？那他们为什么要看上自己？该不会是因为自己是王爷私生女的关系？照此说来，这些人难道还在打王爷的主意？不管生父将来还会不会认下自己，不伤害王爷，这可是自己起码的底线。
还有云心一直盯着瑾哥，啥伴当，啥保镖，早就别有用心，肯定也像现在这个魂魄利用我一样想利用瑾哥，只不知道最后我跟瑾哥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
真所谓凡人一思考，神仙就发笑。小乐这边触类旁通，那边夏峦早就感知到了她的想法，虽说还没有对自己太不恭敬，可是其中的质疑却也很明显。
夏峦在考虑如何处置肖瓒的同时，也反思了一下。主要是检点一下与小乐相处的表现，是否确有令人起疑之处。鉴于他在兰子身上过于直白最后导致失败的教训，这次在小乐身上则是采用装神弄鬼的模式，就想多点神秘色彩。
后世的那些显爵高官都那么容易陷身迷信，他就不信这时代的人能有多大觉悟？
想来想去，也许小乐被附身后的经历太过世俗，太事务了吧？哪有神鬼如此参与人间的俗务？现在回想起来，就连自己也不免疑窦丛生。何况小乐本就心思缜密，绝不愚昧，虽被扳指的超凡入圣所慑服，但也不至于一味迷信。
如此看来，倒有必要改变一下策略了。不妨告之部分真相，譬如可以让她知道自己来自后世。只是同事发生内讧，分道扬镳，从而不能及时返回的故事，不能再用说给兰子的那种版本，毕竟不直接牵涉到半宿主们的直接利益，容易让人作壁上观，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甚至还给你来一大套正道义理，道德伦纲啥的，最后反被弄得灰头土脸，这就是兰子带来的教训。
所以在这一瞬间，他觉得应该调整自己的策略，不管是无法饶过的真相，还是必不可少的虚构，总之一个宗旨，必须让小乐乃至她必将影响得到的赵瑾把未来的一切都同他们的切身利益关联起来，而不能再容许太游离了。
至于肖瓒，就按甄融的设计进行，但愿他还剩一点理智，否则也就没啥价值了。
“如果心智失常，一时半会好不了，”等到在后帐看完王妃出来，夏峦不失时机地对小乐说。“你让甄融护送肖瓒一家子尽快走，免得再在这招惹是非……”
小乐微微一愣，现在肖瓒夫妇当务之急该养病不是？尤其想到肖瓒的小腿就像鱼肚一样都被拉开了，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小乐只想一下牙都发酸。
“你不能有妇人之仁，你生父看中你，让你统率一支船队出巡，绝不是因为你只是一个女孩，一位姑娘。”夏峦感觉得到小乐的不忍，加重了语气接着说：“即便是作为一个女子，你更要考虑的还有你的丈夫，你的家庭……”
这可是小乐的软肋，只要一触到这些她就没脾气了。
说实话，她可从来没想要做什么大事，更没想到要获得什么诰命。即便现在脑子里的这个人已经告之她是临川王公肖宏的私生女，也没生过特别的奢想。
虽然短短的一生奇遇不少，但她也很清楚，自己就是那种过小日子的命。在获得这只扳指前，她已经差不多达到了自己原本的设想。一个理想的夫君，哪怕做小，她都愿意，往后再生一堆孩子，相夫课子，耕读持家足矣。
这也是她为什么不愿赵瑾与肖正德他们交往的原因之一，且不说那些人的品行为人，就凭他们想造反，想谋逆，她就不愿意自己的夫君掺和在一起。再说既然她是肖宏之女，不管日后会不会认，总没自家人造自家反的道理吧？
她不是一点也不希望夫君出人头地，只是要走正道。肖正德他们兴许还有个父子不睦的由头，自己一点也找不到能说服自己谋逆的理由。再说赵家本在另册，若是再跟谋逆挂钩，除了破釜沉舟之一博，哪还能再有活路吗？
小乐先将夏峦处置肖瓒的意思吩咐了甄融，忍不住问。“那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按既定方案办……”那个声音多少有点不以为然，似乎早已胸有成竹。“那边还是甄融跟着，肖瓒实在不行，可以本门的名义直接跟姬景合作，不过，则要万不得已的时候才行。至于肖宝卷这一边，还是甄汇留下最好，他知道该怎么干，关键还是要动员肖宝夤，至少要让北昭做姬景的后援……”
虽然夏峦不提细节，但小乐也听得出来，人家早有宏大的计划，正在按部就班实施。自己加入与否，只能说是机缘凑巧，已经改变不了人家的进程。
“你则继续巡视各地分舵，了解一下他们的准备情形，一旦姬景同意出兵，需要很多侧应，这应该由本门各地的分舵提供。甄融自会联络，但是你的出巡代表本门最高的权威，同时也让各个分舵正式拜识一下本门的首脑……”
小乐听着，也不是没有一点自己的想法，只是对方顾自说着，似乎对她的想法根本不感兴趣：“……巡视结束，我们就去海陵，届时也应该做好了出海的准备……”
想到再能返回亶洲，见到夫君，小乐心里还能死水微澜？只是心头的阴霾还没完全散去，肖瓒一家的惨象仍在眼前闪现，想兴奋也一时兴奋不起来。
她嗫嚅了一阵，终于忍不住把自己的想法陈列于脑际：“我们能不参加谋反吗？”
“我和你？！”
“不！我们一家……”
那个魂魄一愣，沉默了好长一会儿，忽而失声笑了：“……那你该后悔嫁错了郎……”
“此话怎讲？”
“你想知道你夫家的曾祖是怎么死的吗？”
“夫家的曾祖？！”
“不错，也就是罪臣之后一名的来头……”
夏峦没等她再吭，便把肖衍当年前线断粮，效仿曹操借王垕人头平复军心的故事，杀了赵楚普的经过，约略说了一遍：“本想这故事该是你的夫君对你讲，我想茅泳——也就是云心把衣钵传他，肯定也会告诉他这段渊源……”
“是吗？”小乐这下没话好说了，真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现在生是赵家的人，死是赵家的鬼，三纲五常女人最重妻纲，赵氏家仇她哪里能推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