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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心为吴妈报仇申冤,但在大庭广众之下掳官杀吏也不太好。但也知道木子不可理喻,估计要让他放过仇人也难,所以她也不免迟疑。
“小郡主,”老道见兰子沉吟,便又说道:“贫道不知令兄与两位有何芥蒂,贫道也不想强自出头,只想请小郡主高抬贵手,让他们不要在敝处遇到麻烦……”
“师祖有命,兰子不敢违拗。只是他们滥杀无辜,家兄的义母乃是丧命其手……”
“贫道只望小郡主暂宽一时……”
这话最明白不过了,人家只希望不要在灵山附近弄事,这也情有可原。
“谨遵!”兰子转对木子,放缓了口气说:“木子哥哥,师祖有命,请你先放了他们……”
其实木子虽然心智不够,但看着老道跟兰子磨叽不停,早料想不是好事,这会儿兰子一说,那目光更是恨恨地盯住老道不动,仿佛根本没听见兰子的话。
“义兄!”兰子又加重了一点语气,但是脸上依然带着微笑:“权当兰子求你了……”
木子还是不答,也不正眼去看兰子。
“木子哥哥,你是不是不愿兰子呆在这里?”
这一说,木子才缓缓地把目光移到兰子身上,既胆怯,又有不甘。
原来这兰子离开龙山梢,本准备悄悄地走,她已经在私下里关照过吴福,让他照顾这一人一兽,轻易不要放他们出门,至于问到自己,就说有事出去一趟,很快就能回来。趁着个夜深人静,她就越墙偷偷离开了覃家大院。
本来连个正门都不走,心想这下终于可以把这两货摆脱了,便沿着溪河岸边就往溪口码头去。她计划先到灵山看看,在那儿再决定是先往海外还是先上灵山。
而溪口与灵山只隔着一个大湖湾相望,到溪口摆个渡过去最快。也算老天爷开眼,没想到一踏上渡船,竟发现方老大在掌舵。原来那天在建康幕府山老夫人一行被贵定他们截住时,问明方老大只是受雇的船家,便没再为难。可这船是老夫人买下的,不用还船行,方老大就用它短驳维持个生计。
兰子上了船,还是船婆先发现了她,船婆在舱口管收脚资,一旦认出兰子,便赶紧跑到后梢悄悄知会方老大。好在方老大也算是个实在人,一听主家到了,便赶紧出来相见。一说原委,方老大便要将船归还,不敢鸠占鹊巢。
兰子说这船你给我我也没用,既然你已经靠它营生,送我去了灵山还归你吧。方老大也仁义,不愿白占便宜。最后双方说定,这船主家还是覃府,方老大两个就算覃府雇佣的船工船婆,靠船能过得去,就在这一带做些水上生意,若连营生也维持不了,就去龙山梢找吴福,有他们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他俩。
如此安排,方老大当然感激不尽。正好方老大渡口有点生意,就主动说这船上的开销也不用小姐费心了,他们要实在没钱了,再会主动向小姐张口。
这一来二去,兰子又是感激又是高兴,这可谓是她遭变以来最高兴的一天了。然而好景不长,还没等开船,她就又遇上麻烦了,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啥事?木子又带着瑾儿来了。
原来船婆一见兰子与方老大商量停当,便带兰子去收拾卧舱。不料一到第一个卧舱门口,就见里面有一长一短两张贼忒嬉嬉的脸正冲着她们无声笑着。
兰子虽是一惊,好在已经有过一次类似的经历,那船婆那见过,哇呀一声,吓得腿都软了。方老大只当遇上水匪,抄起砍缆专用的劈刀就冲了过来。
其实木子这个人,船工船婆都见过,又有兰子在,自然只是虚惊一场。
两货怎么上的船,他们一点察觉也没有。不过有了这船,兰子也就改了主意,其实兰子自己也没感觉,看到人家如此依恋自己,天生的母性也就起了,有船就有安置,既然甩不掉,也就不甩了。只是先得回去一趟通知吴福,免得他不见了这俩宝货干着急。另外,既然收留方老大,也就带他认认门吧。
从震泽回龙山梢,也可走溪河,就近下船,到家也就里把地。当初来领罗璧没跟方老大多商量,这会儿一说,他就找到了最近的水路,也就不用再下船了。
至于回家如何见吴福如何交代,交代完了,又如何重新上路,自不待说了。
且说这来灵山路上,兰子不知不觉拿了架子,俨然一个大姐姐,给木子约法三章,颠三倒四,絮絮叨叨,反正一个意思,只要一不听话,他俩不走,兰子自己走,真要走了,哪怕投湖跳崖,一准躲到一个让他们找不到的地方。
这会儿算是卤水点豆腐了,一个降着一个,瑾儿不知啥原因,有点怕木子。而木子似乎还保持着原来的小牛倌身份,总是对兰子毕恭毕敬,只要不抛下他,兰子说什么他都认。当兰子说不再撵他时,都把瑾儿拍得叽叽叽乱叫。
兰子只是搞不懂瑾儿为什么跟木子如此亲昵,问半天还只一句,意思是他俩喜欢彼此的味道,真是让人觉得又暧昧又可笑。再复杂一点,也是问不出来了。
故而这会儿兰子一说要走,终于发生了作用,又死盯了兰子片刻,才见木子下死劲从喉咙底里挤出一声闷吼,好像是个唔字,抓起地上王氏兄弟的弯刀,就把好不容易捆成的绑绳统统挑断了,仿佛把气都撒在那断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