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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的人去取代他。”他再次将自己写的《请平潞州议》给嘉靖看,特别重提了唐朝中期淮西为乱,唐宪宗如何处置的事例。
“淮蔡为乱,天子伐之。既伐而饥,天子活之。始议伐蔡,卿士莫随。既伐四年,小大并疑。不赦不疑,由天子明。凡此蔡功,惟断乃成。既定淮蔡四夷毕来。遂开明堂,坐以治之。”
“皇上,宪宗之时,内有宦官掣肘,外有藩镇割据,大唐自安史之乱后国力也大不如前,而宪宗犹以独断而成平淮西之功。本朝国富兵强,皇上允文允武之德,又非唐宪宗可比,夫岂断有不足者哉?必不然矣!”
嘉靖就喜欢张璁这种说话的方式,他从不像杨一清一样上来就讲什么国破家亡的大道理,说什么宋朝和元朝末年就是对地方民变处置不力,动辄想招抚最终导致亡国。他老拿这些反面教材吓唬他,却不明白嘉靖是个极其自负的人,这些话他根本听不进去,更讨厌别人拿他跟那些亡国之君放在一起对比。
而张璁的奏对总是以正面历史为例证,充分照顾他作为一个帝王的尊严。张璁很明白,嘉靖是个好胜心和权力欲极强的人,对于青羊民变一事他是肯定要处置,而且只能赢不能输,以彰显自己的文治武功。既然皇上是这个心思,那就好办了,只不过想法子,让他接受一种能达到这个结果的其它方式而已。
果然他这么一说后,嘉靖态度有所软化道:“卿历指山西贼情来说,以主剿议为当。夫民乃天民,立君以主之,正使其教善伐恶,岂可坐视以恣其凶顽?今彼之罪人,皆知有不可赦之理。非朕偏用桂萼之言,自取姑息之讥,遗后患也。
但陈卿等人始为贼之时,本因有司以彼强富之徒不供差役,以跟寻过犯,迫逼而成。当时缓缓治之,岂能若是?贼之罪在必可杀,而此等官员与贼无异,今贼深居山险,故恃此纵恣。若加进剿,只是添害地方,与提督之添设,俱为无益。
只将常道并该州官更换,令其调用本处乡兵,把截要路,困之旬余,设法进捕,杀而不宥,如此可也。若专剿则功无可成之日,专抚则失其威。而今还以抚剿为言者亦自使任事者从便成功耳!卿可将此谕同二臣熟思之!”
意思是常道的事我就不跟你争了,你爱换就换,但这剿抚并用之策还是不错的,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到了现在,皇上终于同意了在一意招抚之前加个剿字,剿抚并用,剿在抚先,这在张璁看来就是一种进步,至少他不再那么偏执于只是招抚而不剿或者为了配合招抚而剿了。
张璁见皇上心意已动,又问皇上到底是在担心什么,嘉靖把兵部尚书李承勋那道祈求退休回家养老的奏疏给他看了。在这道疏里,李承勋表达了对这件事的关注,并提出了一些诸如地方上的问题,如地方官员剿匪谋略不高,事权不一等。
“山西潞城之贼数百人耳,倚山负固,类穴中之鼠,计取则易,仰攻则难。官军轻用其锋累取挫衄,合四处之兵十数倍之众,以讨小寇,而不统于一人。臣窃忧之。用兵在谋不在众,事权当一不当分。昔剿山寇满四、叶宗刘辈皆用近寨壮丁,贼中胁从,以收全功。顾用之者方略,何如耳。宜行镇巡各官,彼此协和,先为可胜之计。而后以兵随之,有功则同赏,误事则同罚。亟为荡平,以安黎庶”
张璁看后也不得不感叹道:“李尚书老成谋国之言,却是深思远虑,比我们想的周到。”
嘉靖点点头道:“卿等连日奏陈山西贼情事,谓只可剿,不可抚。朕奉天命,为民之长,岂可纵害而不之除。已如卿等拟行了,但恐兵难进耳!”
张璁这下明白了“原来皇上执意招抚,除了他说的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君王有不杀之威外,他最大的顾虑是万一派兵,剿不成怎么办,你们口口声声剿剿剿,这么多实际问题,兵员的问题,粮饷的问题,统兵的问题,用人的问题,都很麻烦,如果朝廷兴师动众去剿杀,再败了,到时候进退两难就麻烦了。打仗毕竟不是一件容易事,那不仅是白花花的府库银粮,还关乎朝廷尊严,天子脸面,这事还真该从长计议。”
明白了皇上的担心,张璁心里便有底了。
“我这人,让我攻心还行,论攻战我还真不懂,礼法道义是我强项,但兵事方面你就是逼死我,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张璁想着,“看来这就得去找首辅大人了,这家伙主持军务出身,曾多次带兵平叛,还做过三边总制,如今出将入相,可谓文武双全,这接下来就得看他的了。”
张璁于是就此打住不说了,他找了个理由离开皇宫后,直接便去找了内阁首辅杨一清。杨一清这些天一直也在为此事努力,听张璁说皇上态度有所软化,大喜,又听张璁说皇上担心的原来还有兵事的问题。杨一清道:“这事包在我身上,既然皇上态度已有所松动,我就再给他添上几把火,然后顺带着给他吃个定心丸。”
张璁高兴而去,杨一清当即关闭房门,开始即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奏折让人给嘉靖送了去。
次日午后,嘉靖皇帝开始批阅奏折,他一般都是先看内阁的,内阁中又以首辅杨一清的奏折为第一要务,他慢慢打开奏折,发现这次杨一清上的居然是一道专折,名字就叫《论青羊山奏对》,洋洋洒洒,长篇大论。这都不像这位阁老的风格啊,于是嘉靖开始饶有兴趣的看了起来,看着看着,脸色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