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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很遥远，久远得已记不清具体年月。</P>
只记得，是一个凛冬，那天的雪很大，风更加的刺骨。</P>
幼年记忆里，楚王宫永远是金碧辉煌的，唯有那日冰雪覆盖下，显出几分肃穆的压抑。</P>
那时的大哥，褪去少年的稚气，已是中年人的模样，可并没有被父王册封世子。</P>
可是那天，他却披着一件新制的蟒袍，带着少年人的意气风发，迎着寒风站立太合殿前，脸上绽开春风般的笑容。</P>
“妹妹，狩猎归来，可有什么收获？”</P>
在遥远的记忆里，大哥的声音温和如玉，听起来都让人亲近。</P>
我欢快地迎上前去，那时尚是天真烂漫的年纪，我心直口快得如同山涧清溪。</P>
“哥哥，我在汉界山蹲守三日，总算猎得这头六阶大地暴熊，你让御膳房取了熊掌，给父王蒸上尝尝鲜。”</P>
说完，我就招呼跟班：“五岳，把猎物扛上来！”</P>
那是两丈高的巨熊尸首，五岳踏着积雪稳步上前，巨熊稳稳的抗在肩头上，熊尸胸口深深凹陷下去，那是被我一拳毙命的，鲜血在雪地拖出长长痕迹。</P>
“妹妹这霸王神力，当真令为兄羡慕。”</P>
记得哥哥眼眸里，闪过羡慕的神色，便就吩咐左右侍卫：“快将熊掌送去御膳房，父王正在殿内等着呢。”</P>
“好嘞！”</P>
我兴冲冲地奔向太合殿，心里像揣了只欢快的小鹿，父王最爱吃蒸熊掌了，迫不及待想要向他表功。</P>
“父王！父王！”</P>
我如一阵疾风般冲进大殿，偌大的殿内空空荡荡，金砖地面倒映着琉璃宫灯，大殿里拉出一道如山般身影。</P>
汉白玉阶尽头的王座上，那山岳般高大身影，笼罩在冕旒垂珠的阴影里，面前鎏金案上摆着两道白玉盏。</P>
左边是清蒸鲥鱼翅，右边是蜜汁烹熊掌。</P>
可那高大身影手持筷箸，在两盘珍馐间犹豫不决，似乎不知道吃什么好？</P>
“父王，女儿狩猎归来。”</P>
我迫不及待的表功，兴奋说道：“知道您最爱熊掌，特意猎了六阶大地暴熊，已命御膳房为您烹制。”</P>
那高大的身影停下动作，可却叹息一声，问道：“无敌啊，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说为父该选哪一道？”</P>
我困惑地抬头望去，琉璃案上蒸腾的热气，那熊掌的琥珀色光泽，在鲥鱼翅的银鳞映衬下格外诱人。</P>
“当然是熊掌！”</P>
我当时的回答，几乎是不假思索的。</P>
“我们楚王宫，就建在楚河之畔，鲜鱼随时可得，但这熊掌却是稀罕物。”</P>
“熊掌？兄长？”</P>
那如山身影喃喃自语，微微颔首：“所以，你是要选择兄长？”</P>
“是啊！”</P>
我眨着眼睛，满脸的理所当然，点头说道：“没得选，当然是熊掌！”</P>
“没得选！好一个没得选！”</P>
那高大身影拂袖而过，琉璃案上那盘清蒸鲥鱼翅，化作银色流星坠落在金砖上。</P>
在我的惊呼声中，那身影负手而起，如山岳般的身影将我完全笼罩。</P>
“无敌，从今往后，你随母姓，改名为项。”</P>
声音平静得如同无波古井，更是冷的如同九幽阴风，寒意渗入骨髓，让人从心底生出彻骨战栗。</P>
“父王？！”</P>
我如遭雷击，浑身控制不住的打颤，泪水夺眶而出：“为什么？为什么要女儿改姓？”</P>
“女身男命，必撼王权！”</P>
那高大的身影说完这句话，便毫不留情的拂袖离去，只留下我瘫倒在地。</P>
滚烫的泪水模糊了视线，体内气血不住的翻涌，金色的血液从七窍溢出。</P>
我瘫坐在地上，泪水模糊了视线，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团棉花，连呼吸都变得艰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