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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萧国君王殿，琉璃瓦上凝着寒霜。</P>
萧国公揽着玉妃温软的身子，在云雨初歇的余韵中沉沉睡去。</P>
窗外，一只紫色蝴蝶悄然停驻，翅翼轻颤间洒落细碎磷光，融入更漏滴答声中。</P>
梦中——</P>
他再度站在天都河畔，暴雨倾盆，箭矢如蝗。</P>
城墙上的白衣剑修森然列阵，剑锋所指处，大楚玄旗成片倒下。</P>
手下副将浑身是血地爬来，脖颈突然扭曲成诡异角度，嘶声尖笑：“君上……降了吧！您看巴国公的头颅——”</P>
话音未落，一颗腐烂的头颅滚落脚边，巴国公空洞的眼窝里钻出蛆虫，竟口吐人言：“效忠大楚……便是这般下场！”</P>
萧国公踉跄后退，却撞进一具冰棺。</P>
棺中躺着另一个自己，心口插着楚王的佩剑，血书在冰面上蜿蜒成字：“降郑者生，忠楚者死”。</P>
“不！”</P>
萧国公猛地从榻上坐起，冷汗浸透了寝衣，胸口剧烈起伏。</P>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玉妃，发现她同样面色惨白，纤纤玉指死死攥着锦被，指尖都泛出青白。</P>
“君上……”</P>
玉妃声音发颤，像是被噩梦掐住了喉咙，“妾身方才……做了一个噩梦。”</P>
萧国公眉头紧锁，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寒意：“什么梦？”</P>
玉妃扑进他怀中，冰凉的手指紧紧抓住他的手臂，颤声道：“妾身梦见……梦见八个血字——‘降郑者生，忠楚者死’！”</P>
“什么？！”</P>
萧国公浑身剧震，瞳孔骤然收缩，脸色瞬间变得铁青。</P>
他猛地攥住玉妃的肩头，声音低沉而急促：“你也梦到了？一模一样？”</P>
玉妃被他捏得生疼，却不敢挣脱，只是惶恐点头：“是……妾身梦见君上站在天都河边，身后是无尽的尸骸，城墙上白衣剑修高喊‘降者不杀’，而……而楚国的旗帜在烈火中燃烧……”</P>
萧国公呼吸一滞，脑中轰然作响。</P>
这几日，他夜夜被同样的梦境折磨——冰棺里的自己、腐烂的巴国公头颅、血淋淋的警告……</P>
如今，连枕边人都梦到了同样的场景！</P>
“幻术？还是……天意？”</P>
他低声喃喃，目光不自觉地瞥向窗棂。</P>
夜色深沉，窗纱上似有一抹微不可察的霜痕，像是某种生灵停留过的痕迹。</P>
玉妃见他神色阴晴不定，小心翼翼道：“君上，这梦……会不会是某种预兆？”</P>
萧国公沉默良久，忽然冷笑一声：“预兆？呵……或许，是有人在逼寡人做选择。”</P>
他缓缓起身，赤足踩在冰凉的地砖上，目光阴沉地望向窗外。</P>
在大楚六位附庸国君中，萧国公向来最会明哲保身的。</P>
天都河一役，他早看出外甥楚有才难堪大用，虽说是血脉至亲，却始终出工不出力——</P>
上游战报如雪片飞传中军帐，日日捷报频传，实则九万游侠武士不过虚张声势，精锐早已分批撤回萧国。</P>
待班师回朝时，有八万儿郎安然归国，折损不过万余。</P>
归国后，他深居君王殿不出，终日与玉妃醉卧芙蓉帐。</P>
朝臣百姓只道国君仍在北漠，殊不知紫檀榻上早换了天地。</P>
可这半月间，他虽沉溺温柔乡，耳目却始终紧盯四方——直到天都河惨败的消息传来，蔡许两国精锐尽丧，两位国君皆生死未知，两国朝堂为夺储闹得血雨腥风。</P>
听到这些消息，萧国公背脊渗出冷汗，只觉得是后怕不已，方觉当日撤兵何等的明智，萧国根基丝毫未损。</P>
只是这乱世棋局尚未明朗——若楚王能扭转乾坤，他便立即传位于子嗣，借假死脱身，既可保全萧国基业，又能避开楚王清算；</P>
倘若大郑铁骑横扫楚境，萧国便不得不另谋出路。</P>
这诡异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