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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抽搐一下,发出压抑而痛苦的呻吟。
这位生命力顽强的老人,今年已经整整八十四岁了,乡下人都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这个年龄段正是高龄老人最忌讳,也最容易被病魔击倒的两个坎儿。
晚饭后,昏黄的油灯下,孙玉厚赶紧把弟弟孙玉亭给叫了过来。兄弟俩凑到母亲炕前,看着老人痛苦的模样,心急如焚的商量着对策。
两人很快决定不能再拖了,必须立刻用架子车把老母亲拉到石圪节医院去瞧瞧。然而,当他们俩把这个决定告诉母亲时,一直呻吟的老人却异常坚决地摇了摇头,声音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
“不......不去医院,你们......你们去把刘玉升叫来!”
兄弟俩一听母亲这话,顿时愣住了,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们当然知道母亲叫刘玉升是什么意思。
大约一年前,他们村的刘玉升不知怎地,仿佛一夜之间就从那个普通庄稼汉,变成了能通鬼神的神仙,开始给周围十里八乡的村民看病,据说还特别灵验。
只是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件事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传到了自家这位几乎足不出户的老太太耳朵里。
二儿子孙玉亭凑到了母亲耳边,试图进行劝解:
“妈!那都是迷信,骗人的!咱得去医院,让大夫给你看看!”
躺在炕上的老娘却根本不管什么迷信不迷信,依然用那气若游丝却异常坚定的声音重复着:
“叫......叫刘玉升来......我夜里......梦见一只白狗,白森森的......在我肚子上咬了一口......早上起来......就疼开了......”
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去把那个装神弄鬼的刘玉升给喊来,让他捉拿那只该死的,只存在于梦里的白狗吗?兄弟俩大眼瞪小眼,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孙玉厚看着母亲痛苦不堪的样子,听着她那固执的请求,最终无可奈何地重重叹了口气,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唉!那就......那就去叫刘医生吧!先把咱妈安抚住再说......”
“哥!你也信这些装神弄鬼的东西?!”孙玉亭立刻瞪大了眼睛,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和一丝责备,看向了哥哥。
孙玉厚的眼神躲闪,话语含糊不清的说道:
“这……………这事儿吧....也不能说一定有,可也不能说就一定没有......咱妈眼下信这个,疼的又厉害,就先依了她吧....”
“我不能做这事!”
孙玉亭在这方面的原则性却是异常的坚定,甚至带着点?然:
“我孙玉婷歪好还算是个党员哩!怎么能带着头搞迷信?!”
孙玉厚看见弟弟那副死样子,重重的叹了口气,仿佛肩上的担子又沉了几分。他无奈的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那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去请刘玉升,这件事肯定不会牵连到你。”
孙玉亭心里其实也矛盾,他打心眼里瞧不上刘玉升那套装神弄鬼的把戏。可眼前躺着的是他亲娘,老人固执的相信这一套,他那些大道理在母亲的病痛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最后孙玉亭只能是耷拉着脑袋,趿拉着那双破旧的解放鞋,庆幸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弟弟前脚刚走,孙玉厚后脚就动身去前村请刘玉升。这个刘玉升说起来还和王彩娥沾亲带故,虽然双水村也没几个人能说清楚他们到底是什么亲戚。
当初,王彩娥和孙玉婷闹出了那档子黏糊事儿,还有后来金富,强占王彩娥家窑洞的时候,都是这个刘玉生第一时间跑去报的信。
刘玉升小时候出天花落下一脸麻子,村里人都管他叫“刘麻子”,他倒也不在意。这人长得干瘦,风一吹就能倒似的,干活更是不行。
他老婆精神不太正常,整天疯疯癫癫的,头发乱得像鸟窝,衣服上的油垢积得能刮下一层。两口子生了六个孩子,日子过得在双水村是数一数二的艰难。
说来也怪,以前吃大锅饭的时候,刘玉升家虽然穷,但好歹还能混个温饱。可自从分了田到户,村里人家家户户日子都有起色,唯独他家反倒不如从前了。
总得给自己找条活路啊,一年前的某个深夜,邻居田海民夫妇被隔壁传来几声凄厉的嚎叫惊醒。第二天,刘玉升红着眼睛对村里几个老人说,他昨晚魂游地府了。
他说在梦里见到阎王爷坐在大殿上,戴着老花镜翻生死簿。阎王对他说:
“阳间你们那一带缺个管生死的,我封你做‘黑虎灵官,往后谁要死都得先经你审。”
领了这道“旨意”后,他还由一个小鬼领着在地府转了一圈,见到了村里过世的许多人??金老先生和他儿子金俊斌、田二都在下面当差。
他说田二在阴司看大门,五年前淹死的金俊斌管着水事,所以这些年来双水村再没发过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