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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师将士一人分了五百两,回来买了宅子娶了媳妇。这话说得夸张,可传得极广。我还听说,有几家绸缎庄开始挂‘南洋贡品’的牌子,卖的其实就是普通棉布染色。”
他语气渐冷:“谣言也好,炒作也罢,只要能让民间觉得‘出海有利’,就会有人愿意投钱造船,有人愿当水手,甚至会有读书人写文章鼓吹海贸。等到民心所向,朝廷再想禁,也禁不住了。”
俞通渊沉吟道:“可这样一来,会不会引来太多闲杂人等?万一有人私自出海,惹出外交纷争……”
“控制得住。”马寻打断,“我们可以设立‘特许航商’制度,凡欲出海者,须经海防参赞司审核,缴纳保证金,领取旗牌。船上配备随船文书,记录行程货物,归航时查验。违者没收船只,全家流放。这样一来,既能筛选良民,又能增加收入。”
武玲恍然大悟:“这不就是变相征税么?妙啊!比直接收税隐蔽多了,还不惹民怨。”
马祖在一旁听得心痒难耐,终于忍不住开口:“舅舅,那我能不能也弄条船?我不去打仗,就跑南洋运货,赚点零花。”
马寻瞥他一眼,淡淡道:“你想得倒美。可你知道一条福船造价多少?光是铁钉就要两千斤,柚木需采自昆仑山深处,工匠日夜赶工,三个月才能下水。一条船下来,至少五千两白银。你拿什么买?”
马祖挠头:“我可以赊……”
“赊都不行。”马寻斩钉截铁,“第一,你是国舅外甥,身份敏感;第二,你现在还是神机营小旗,擅自经商,等于授人以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军中私下倒卖火药余料?上次廖永忠递上来的一份清单,差点让我背过气去!”
马祖脸色煞白,扑通跪下:“舅舅饶命!我就卖了几斤废硝,换了两只烧鸡……”
“烧鸡?”马寻冷笑,“那你可知那几斤硝石,足够炸塌半座城墙?要是落到倭寇手里,转头就能造出十杆鸟铳!你还敢说是烧鸡?”
众人面面相觑,气氛骤然紧张。还是俞通渊出来打圆场:“国舅爷息怒,孩子不懂事,教训几句便是。不过这事也提醒我们,水师装备管理必须收紧。上次朱寿带回的三十支新式火枪,还没入库就被工部派人‘借走’五支,说是研究改进。结果呢?到现在都没还。”
“我知道。”马寻揉了揉眉心,“所以我已奏请太子,今后所有新式武器,统一编号登记,使用部队需签署责任状,丢失一支,主官罢职查办。同时在龙江船厂设立‘军工监造局’,由锦衣卫派驻校尉监督生产流程,防止技术外泄。”
他说到这里,语气忽然低沉:“我们走的这条路,步步惊心。稍有不慎,就会被人扣上‘私蓄武装’‘图谋叛逆’的帽子。所以我反复强调??做事可以激进,姿态必须谦卑。收礼只收土产,说话不提功绩,用人不限派系。哪怕心里恨不得一天建十艘战舰,面上也要说‘谨遵圣谕,量力而行’。”
厅中一片肃然。连最爱咋呼的武玲也闭上了嘴。
良久,常遇春低声问道:“那……东瀛方面呢?听说那边新任守备使是个狠角色,叫什么……柴田胜家?据说他联合了几家大名,准备反抗我大明驻军。”
马寻点头:“确有其事。不过不必担心。他在明处,我们在暗处。我已经通过琉球商人,向他的对手织田信长输送了一批火器。五十杆鸟铳,三百斤火药,外加一本《火攻辑要》抄本。不出三个月,他们自己就会打得头破血流。”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手段太过阴狠,几乎是借刀杀人。
朱寿忍不住问:“可万一织田信长坐大,将来不好控制怎么办?”
“控制?”马寻笑了,“我们从来就不需要完全控制。只要他们互相牵制,我们就永远是仲裁者。今日扶织田,明日助丰臣,后日再捧德川,让他们打来打去,最后还得求着我们调停。这才是长久之道。”
他走到案前,提起笔在纸上写了四个大字:以夷制夷。
“这才是真正的海疆之策。”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一名亲兵匆匆进来,双手呈上一封密函:“国舅爷,宫里急报!太子召您即刻入见,说是有要事相商。”
马寻眉头微皱,接过信函拆开一看,脸色顿时凝重。他缓缓合上信纸,抬头环视众人:“东瀛急报,柴田胜家率军围攻长崎港,我驻军死伤百余,请求增援。与此同时,南洋陈祖义残部突袭旧港,施退卿被困,危在旦夕。”
厅中顿时哗然。
常茂失声道:“两线同时发难?这也太巧了!”
“不是巧合。”马寻冷冷道,“是有人在背后串联。很可能是……朝中某些人,看不得我们继续壮大。”
武玲怒道:“难道是李善长那一系?他们一直反对开海!”
马寻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将信纸投入烛火。火焰腾起,映照着他深邃的眼眸。
“传令下去??俞通渊即刻整顿水师,准备出征;常茂负责后勤调度,三日内备齐粮草军械;武玲联络沿海卫所,加强警戒,防备倭寇趁机登陆;朱寿速返福州船厂,督促新造十艘苍山船,优先装备火炮。”
众人齐声应诺。
马寻最后看向马祖,语气严厉:“你,留在京城,哪也不准去。我会让锦衣卫盯着你,要是再敢私自买卖军资,打断你的腿。”
马祖缩了缩脖子,不敢吭声。
待众人散去,马寻独自站在庭院中,仰望星空。夜风拂面,带着初秋的寒意。他知道,真正的风暴即将来临。这一次,不仅是对外的征战,更是朝堂之上的生死博弈。
但他并不畏惧。
因为他清楚,这个时代正在悄然改变。陆地的边界终有尽头,而海洋的尽头,才是新的起点。
而他,马寻,不仅要成为大明第一国舅,更要成为这个帝国走向海洋的第一人。
次日清晨,一道诏书自宫中传出:着国舅马寻兼领海防参赞司事务,统辖南北水师,便宜行事,凡涉海务,无需先行奏报。
与此同时,京城各大坊间已流传开一则消息:国舅爷又要出海了,这一回,是要把整个南洋都划进大明版图!
茶楼酒肆,议论纷纷。有人说这是劳民伤财,有人说这是开疆拓土。唯有少数老水手在角落低声感叹:“终于……有人想起这片海了。”
而在遥远的南洋群岛,一轮红日正从海平面升起,金色光芒洒满波涛。一艘挂着大明旗帜的战船破浪前行,船头站着一名年轻军官,手持望远镜,眺望着前方未知的岛屿。
他回头大喊:“旗号打起来!告诉他们??大明水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