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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伯父刘从谏之死尽快完成昭义军节度使一职的内部传承。他也料定唐武宗会像中晚唐其他文弱的皇帝一样,只是派宦官过来走走流程、意思意思,就承认了既定事实。可他却没想到,唐武宗这回做了两手准备。
解朝政还在路上,唐武宗又派了一路特使直赴潞州。到了地方,特使当着军中将士的面,宣读唐武宗圣旨,要求刘氏众人随刘稹入京觐见。刘稹尴尬极了,他不敢“受敕命”,又不知如何圆谎,便只能将特使晾在营外。
在这种进退两难的情形下,对于刘稹而言,拥兵自立反倒成了最理性的选择。
问题又抛回给了唐武宗。说实话,要不要围剿刘稹,他也没有主意。此时,他手中仅有一支稍微听话点的神策军。一旦与昭义军开战受挫,不仅会让他丧失好不容易重建起来的威信,更有可能引发其他自立的藩镇对长安群起而攻之,酿成第二次“安史之乱”亦未可知。
不巧的是,昭义军叛变前夕,唐朝边境还发生了一件大事——回鹘汗国灭亡,回鹘残部内迁。
在安史之乱中,回鹘曾多次派兵协助唐朝平叛。尽管此后因为唐朝式微,回鹘曾多次借机欺负唐朝,但总体来说,对于大唐帝国的重建,回鹘算是出力颇多的族群。回鹘内迁,按道理唐武宗应该表示欢迎,可此番内迁的回鹘部落实在太多,单是主力部队就囊括了回鹘的27个部落,其中将近一半的回鹘部众都是过去回鹘汗国乌介可汗的亲属部队。他们的诉求也十分明确,希望唐武宗借兵给回鹘复国。而这显然超出了唐朝军队维持边境防务的能力,故唐武宗接到边疆的奏报后,只是派员前往边塞,招抚赈济回鹘南下各部,并规劝他们听从乌介可汗的领导。仅此而已,并未派出一兵一卒。
眼见得不到唐朝政府的正面协助,乌介可汗勃然大怒,率兵谋反。还好卢龙节度使张仲武出兵围剿,回鹘残部才未在唐朝边塞掀起更大的风波。
内外都不安稳,要不要出兵围剿刘稹,问题变得十分棘手。
面对唐武宗的问策,“李党”大臣虽然多数与李德裕进退一致,但在面对生死攸关的国家问题时,却都做起了缩头乌龟,认为:“回鹘余烬未灭,边鄙犹须警备,复讨泽潞,国力不支,请以刘稹权知军事。”
好在李德裕坚挺住了,他向唐武宗进言道:“敬宗不恤国务,宰相又无远略,刘悟之死,因循以授从谏。从谏跋扈难制,累上表迫胁朝廷。今垂死之际,复以兵权擅付竖子。朝廷若又因而授之,则四方诸镇谁不思效其所为,天子威令不复行矣!”
唐武宗追问李德裕,有何具体应对方案?
李德裕说,刘从谏、刘稹这套秘不发丧的操作,都是学魏博、成德、卢龙三镇独立时的把戏。眼下,只要不令刘稹与这三镇结为同盟,昭义军的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接着,李德裕又给唐武宗支招,让他下圣旨公开承认三镇节度使世袭,再告诉三镇节度使,朝廷准备出兵攻打昭义,但并不打算攻打太行山以东的邢州(今河北邢台)、洺州(今河北永年)、磁州(今河北邯郸)三地,所以想请他们帮忙出兵,只要打下来,就归他们军镇所有。这样,将三地作为诱饵,他们的积极性可不比神策军还高?
尽管李德裕的方法引起后世儒士的非议,但对于当时的唐朝而言,这个方法绝对是奏效的。圣旨既下,魏博、成德两路大军就兴高采烈地开赴邢、洺,将刘稹死死地压在昭义镇中。
另一方面,魏博、成德、卢龙等河朔三镇原先就因割据而与朝廷互不对付,经过此次“合作”,反倒消除了积怨,此后,河朔三镇节度使更愿意以“听调不听宣”的形式,与朝廷维持着相对和谐的从属局面。
随着帝位逐渐稳固下来,唐武宗总算可以憧憬一下“中兴”的画面了,但长安城内却突然流传起一则奇怪的谶言,内容是:“李氏十八子昌运方尽,便有黑衣天子理国。”
黑衣者,即僧人也。“十八子”,则又与李唐国姓相合。至于“昌运方尽”,既可以看作是唐朝昌盛之国运将尽,也可以解读为唐武宗会昌时代即将终结。无论何种情况,这则谶言都预示着唐武宗的帝运将尽,佛门将有“圣天子”横空出世。
唐武宗对此惶恐不安,唐朝的寺僧们就跟着遭殃了。
会昌五年(845)四月,唐武宗下令拆毁全国寺庙。随后,他又规定帝都长安只能保留4座寺庙,每寺留僧10人,洛阳留2寺,其余节度使治州只能各州留1寺,而刺史所在州则一寺不留。全国僧尼皆令还俗,所有废寺铜铸的佛像、钟磬等全部销熔铸钱,铁铸的则交本州销铸为农具。由于这次“灭佛”事件对唐朝乃至中国佛教史都产生了深远影响,所以后世将其称作“会昌法难”或“唐武宗灭佛”。
事实上,灭佛之事并非唐武宗冲动之下作出的决定。
在“会昌法难”开始前,他就已经“偏信道教,憎嫉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