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书院(91shuyuan.com)更新快,无弹窗!
可以并肩站在阳光下,大声朗读诗篇。
>??志国绝笔”
我们在纪念馆为李志国举行追思仪式。没有挽联,没有哀乐,只有学生们轮流诵读他的信。仪式结束时,天空飘起细雨,一如当年清明“重寄仪式”的情景。
一个小女孩走上来,将一朵纸折的梅花放进青铜邮筒。她说:“老爷爷,我现在会背你信里写的诗了。”
风起了,吹动庭院里的旗幡,也吹动每个人心中的褶皱。
几天后,“百日讲述”进入第一百天。这一天,我们邀请所有核心参与者齐聚南锣鼓巷。没有主持人,没有流程,大家随意围坐在院中,像五十年前沈昭与学生们常做的那样。
赵文娟带来一首从未发表过的诗,是她丈夫赵振邦在狱中用牙刷柄刻在香烟盒背面的:
>“铁窗月冷照孤影,
>心火不灭照归程。
>莫道无声天地窄,
>一枝梅破雪中生。”
林小满的母亲播放了一段录音??她母亲临终前哼唱的一支民谣,旋律凄美悠远。她说:“她一辈子没敢大声唱,直到最后三天,才肯开口。”
吴德海的儿子拿出一本泛黄的作业本,是他父亲当年藏匿右派分子时记下的对话片段。其中一句写道:“他说,希望不是明天会发生什么,而是今天有人愿意相信。”
夜深了,蜡烛燃尽,人群渐渐散去。我独自留在院子里,抬头看星。
周野走过来,递给我一杯热茶。“你知道吗?”他说,“刚才技术后台统计,‘希望之匣’小程序累计收到留言突破十万条。最常见的一句是:‘谢谢你们,让我终于敢说出来。’”
我点点头,望着老槐树在夜色中静默如哲人。
忽然,一阵清脆铃声响起。是纪念馆前台电话。值班员接起,片刻后喊我过去:“是一位老太太,说她有东西要交给你,就在门口。”
我快步走出,只见一位银发妇人站在灯下,手里捧着个布包。
“您是……”
“我是杨素芬的女儿。”她说,“我妈昨天走了。临走前,她让我一定要把这个送来。”
她打开布包,是一台老式录音机,还有一盒标着“最终盘”的磁带。
“她说,请在春分那天播放。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那位戴眼镜大夫的日子。”
我双手接过,重若千钧。
回到办公室,我小心翼翼将磁带放入播放器。按下播放键,先是一阵沙沙声,接着,一个温和而坚定的男声缓缓响起:
>“各位朋友:
>如果你们听到这段录音,说明我已不在人世。我是陈明远的父亲,原协和医院心理科助理研究员,沈昭的学生。
>这些年,我一直在记录人们的故事。不是为了控诉,而是为了证明??即使在最黑暗的时代,人心依然可以保持柔软。
>我想告诉你们最后一件事:1975年冬,我曾回到北京,偷偷去过南锣鼓巷37号。那时院子荒芜,门锁锈蚀。我在墙角刻下一个梅花印记,又埋下一枚铜纽扣??那是沈先生送我的生日礼物。
>我相信,总有一天,会有人发现它。
>所以,请whoeverfindsit,替我告诉老师:他的学生,没有背叛他的教诲。
>永远忠于真相,永远守护心灵。
>??陈明远,1975年12月22日”
录音结束,余音绕梁。
我立刻带队重返南锣鼓巷37号旧址。经过仔细勘察,在东墙根一块松动的砖石下,果然挖出一枚氧化严重的铜纽扣,背面刻着两个小字:“昭徒”。
我们将这件物品命名为“归来之证”,置于纪念馆正厅中央展出。展柜旁设有一本留言簿,首页写着:
>“有些忠诚,无需勋章;
>有些信仰,不必旗帜。
>它们藏在一枚纽扣里,
>在一句未说完的话中,
>在一代代人终于敢写的信纸上。
>致所有归来者:
>你们从未真正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