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年代一一关于诗与生命的对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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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处在边缘化,所以当时跟这些人交往是最多的。说白了,现代主义诗歌大展主要是这些人的展,就是大家没有找到主流的平台,生存方式也都处于边缘化,加剧了强烈表达自己诗歌主张的阶段。至于官方的邀请,唯一一次是在1987年,黑龙江省**找我去参加一个青年诗歌研讨会。省**发给我一个申请之类的表,他们不清楚我的骨子里对官方组织和主流诗坛是不屑的,我居然做了一个特别极端的行动,当着人家的面把那个神情表直接扔到垃圾桶里面了,现在想来确实有点过分了。
    苏:这也说明一种态度,就是你坚持的原则和坚守的立场是一脉相承,从来没有偏离过。你始终在讲,你写诗是为了对抗死亡和表达内心,但作品是另一回事,难道你不希望有更多的人读到他,甚至获得赞誉吗?其实我想说的是,诗歌江湖也是个名利场,你到底有没有功利性的想法。
    朱:我的写作目的只有两个,一个是表达自己,一个是对抗死亡。前面已经说过,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觉得死亡一直是笼罩我头上的阴影,我们的终极就是走向死亡,这是生命中罩在头上的最大一块乌云。我觉得诗歌是我对抗死亡最直接的最有力的表达方式,那么从写作过程本身,在写作的时候是没有任何功利性,但是写完了以后,确实也想过发表,包括自己印制交流文稿等等。骨子里却有另外一种功利的渴望,就是想获得传世的名誉和荣耀。像唐宋时代和十九世纪的那些著名的诗人啊,确实有这种青史留名的想法,这是不容置疑的,但在现实中我对诗坛上那些功利性的奖项是抵触的。
    苏:这是我们这一代人共同的精神特质,我们写诗完全是忠实于自己的热爱,是生命潜能的冲动,说到底,不仅与奖项无关,和所谓的诗坛也是没有关系的。我们接着谈另外一个问题,如果让你来划分自己的写作时期你会怎么划分呢?
    朱:在大学时代,通过阅读十九****作品,开始对新诗有了感觉,通过你们对校园诗歌有了一个接通并尝试新诗写作,但主要的表达方式包括语言技巧还是局限于十九****的文学手法,还没有找到与自己生命相对应的诗意语言。一直到了86大展前,由于自己的生活经历包括被发配,使我跟社会产生了真实的对抗,我开始沉浸在个人极端的愤怒和反叛,以及空虚和对死亡的未知的恐惧,我感觉自己才找到身心合一的语言方式,这时候写的诗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现代诗。实际上,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海子之死和春夏之交事件是很重要的两个节点,不仅是对我个人的诗歌写作,而且对我个人的生活方式,甚至在社会存在的方式都发生了根本的逆转。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是我们这一代人精神的分水岭
    苏: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是我们这一代人精神的分水岭。那一年理想主义的终结,使得我们不得不在惶惑的状态里各自寻找精神的出路,很大程度上它决定了我们每一个人一生的选择。我深信迟早会对那一年做出公正的评价,可我们正在不甘心中老去。
    朱:其实我当时没在北京,在牡丹江这个偏僻的小城市,春夏之交事件之后,牡丹江市的主管领导下指示,说要对我这个人实行“以干代工”的政策,过去我们知道70时代的“以工代干”,干好了可以转为干部,现在竟然反过来了,要我以干代工,必须反省,不能写稿,到排版车间当工人。听到这个消息,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干了,可我的行动也被控制的,不能离开牡丹江,我只好撒谎,说去大庆看我姑姑,实际上我是跑到了大连。我的一个小诗妹,也是我的崇拜者,在大连《海南经济报》记者站工作,她认识了一家民营企业,说需要金融管理人才。这个时候我才觉得我学的专业可以派上用场了。
    苏:看来在中国一个诗人应该多学几门生存的手艺。
    朱:去大连我的印象特别深,当时我还是长发披肩,穿着摇滚青年那样的打扮,直接去了人家的办公室。公司的办公室在四星级的大酒店,所有的办公室人员一律西装革履,我进去后反差特别大,估计他们觉得来了个艺术家。公司老总说,朱先生,对不起,勉为其难,我们这是企业,我们不是文化馆,麻烦你去把头剃了。当时我很痛苦,头发不仅仅是一个头发的问题,它已经成了尊严的象征。被逼无奈,我找到大连最好的国营红星理发店,剃去伴随我多年的长发,第一次喷了摩丝,觉得特别不适应,又去另一个理发店找了把木梳把摩丝全部梳掉。坐在金碧辉煌的办公室里,俯看大连最繁华的大街,看到现代生活,看到商业的繁荣,我有一个特别强烈的感觉,那就是我的生活将从此发生巨变,要跟过去的生活跟我用命抗争的诗歌一刀斩断。
    诗让我们结识了一生的朋友
    苏:从你大学开始,一直到1989年你和诗歌所谓的一刀斩断的时间里,哪些人在你的诗歌生涯里,给你留下深刻的印象,或者对你有至深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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