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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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门合上,葛荔的脚步响进正堂。
    齐伯没有听到再开门的声音,显然,堂门是敞开的。
    齐伯站起来,轻手轻脚地走到大门处。
    大门没有关牢,裂出约一指宽的细缝。
    齐伯隔着细缝望进去。
    正堂里点着一盏油灯,不是很亮。光影里,申老爷子、阿弥阿公相对坐在木榻上,各自闭目。苍柱盘腿坐在木榻旁边的蒲团上,矮二人一头,但构成鼎足之势。
    堂中静寂。
    葛荔站在申老爷子前面,两眼直直地盯住他。
    申老爷子两眼闭合,无视她的存在。
    “老阿公,”葛荔开口了,声音很小,半是哀伤,“伍挺举他⋯⋯”戛然止住,咬住嘴唇。
    “他怎么了?”申老爷子似乎是急于听到下文。
    “去丁府了,说是为鲁老板筹款。茂升钱庄欠小储户十万两银子,承诺明日兑现,但款项迄今没有着落。鲁老板筹不到款,出卖家产也没人要,走投无路了。”
    “他筹到没?”
    “没有。”
    “他⋯⋯人呢?”
    “寻陈炯去了。”葛荔迟疑一下,“老阿公,啥事体也难不倒您老。我这回来,是想问问您老,看能不能生个办法帮帮他,他⋯⋯”泪水流出来,小声哽咽。
    申老爷子沉思有顷,移开话题:“那个姓石的呢?石典法?”
    葛荔擦把眼泪:“石典法赖在鲁家钱庄的银库里不出来,定要拿到银子。听钱庄的人说,他的银子全都变成股票了,大把头将他购买股票时的所有票据拿给他看,还有合同,上面有他签的字、画的押,石典法把合同抢过去,撕碎,还要吃进肚里去,大把头拼命抢回来,粘贴了小半天。银库里全空了,只有一排排的空架子。姓石的搬进一箱子酒,一瓶一瓶地喝,谁劝他,他就拿酒瓶子砸谁,看样子疯了。”
    “小荔子,你去趟鲁家,望望你的七阿公,甭让他出个啥事体!”
    “老阿公,我方才讲的,你⋯⋯听见没?”
    申老爷子摆手:“晓得了。去吧。”
    “好哩。”葛荔快步出门。
    听到葛荔走远,三人各自睁眼。
    “鲁家这场劫,是否救之,如何救之,我们这就议议!”申老爷子率先发话。
    “事体牵扯到七叔,照理是该救,只是⋯⋯”苍柱顿住。
    “苍柱,有话请讲。”
    “据我所察,鲁家的窟窿远不止十万两!听小荔子讲,姓石的五百万两全部换作股票了,可以不算,但茂升效仿善义源、润丰源大开空头庄票,而这些庄票几乎全部流入洋人银行,估计不下百万两。前些时为庄票的事钱业与银行闹过一场,如今,洋人银行存下那么多的庄票,得理在先,绝不会罢休,因而⋯⋯苍柱以为,姓鲁的麻烦不在内,而是在外,亦远非十万两甚至一百万两所能解救!”
    阿弥阿公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唉,”申老爷子长叹一声,“七弟一心指靠鲁俊逸养老,却不承想⋯⋯”
    “五叔,何去何从,苍柱听您吩咐!”苍柱盯住申老爷子。
    “依你七叔眼力,愿意跟从鲁俊逸,足见此人品质。鲁俊逸重用并信任挺举,足见其眼力。鲁俊逸守承诺、讲规矩,只手空拳在上海滩打下一片天地,足见其能力。鲁俊逸眼前虽有凶险,但天底下没有过不去的坎,此坎一旦过去,一切就会好转,此所谓否极泰来。只是⋯⋯如何施救,我们倒要斟酌。”
    “五叔之见如何?”
    “我们不妨把眼界放宽远些。此番橡皮股灾,受灾的远不止鲁家。昨晚我掐算一卦,冥想通宵,深为未来局势忧心。”
    苍柱心里一紧:“五叔⋯⋯”
    “如果不出所料,未来必有大变,且此变与眼前的股灾密切相关!”
    苍柱震惊:“是何大变?”
    “玩过骨牌没?”
    苍柱长吸一口气:“五叔是讲,这事体会⋯⋯引发连锁反应?”
    “是哩。”申老爷子语气沉重,“如果我们把眼界再放宽远一些,把中国各地钱业以及与钱业相关的其他各业比作一张张骨牌,茂升及眼下倒地的几家钱庄,仅仅是个开端而已。”
    苍柱的脸色变了。
    阿弥阿公再次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隐在门外的齐伯悄悄离开。
    “唉,”齐伯走出巷子,仰天长叹,“五哥操心天下大事,我却在这儿算小账,琢磨那十万两银子,羞杀人哪!”
    齐伯沿着来路回去,消瘦的身影一摇一晃,隐没在暗夜中。
    细雨蒙蒙。
    四马路翠春园的几只大红灯笼随微风飘荡。
    空气湿冷,挺举身上只穿一件衬衣,外衣包在那轴画上,缩着头候在门楼里。
    有人陪着任炳祺走出。
    炳祺打量挺举:“你是⋯⋯”
    挺举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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