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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琴叹了一通大气侧过脸，晏晏的头摇摇欲坠，她蹙了蹙眉，道：“要是困了就回去呗，就冲你大晚上来探我的份上，今儿这事翻篇算了，算我口舌招尤，你职责所在。”
晏晏唔了声，她该走了，可又不敢回去面对。“我再陪你会儿，天色不算晚，你是伤号，待你睡着了我再走。”
“你堂堂大总管，我一个海棠春宴的通婢，何德何能呀，你就别给我脸上贴金了。”瑶琴讶然一笑，到底还是看明白了。“你是不敢回去吧，王爷跟沅芳颠鸾倒凤，你怕碍着眼么。那你倒是别把人给喊过去呀，你这叫自食其果，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瞅得真真的，王爷心里有你，可你就是个榆木疙瘩，不解风情，王爷是天潢贵胄的人物，总不能让他低三下四的求你吧。你不愿意上去，大把人争前恐后上去，瞧你现在没地儿哭去。”
瑶琴这人一堆大实话，关键是话糙理不糙，晏晏几乎被她损得一无是处，偏生句句在理无法反驳。
晏晏苦笑，旁人只看得到外面的局面，谁知内里的暗涌。
她淡淡道：“你不懂，我有难处。”
瑶琴说话惯性把人往死角里逼，幸亏廊外家奴高唱：“沅芳姑娘回来了”。
一下子把晏晏拉回了现实，瑶琴道：“你等的人回来了，这下你可以回去了。”
晏晏不再反驳，感情层面的小儿女心态，瑶琴对她的捕捉是相当的精准的。
提着风灯每一步都走得不容易，不知为何，今晚夜风尤其凄厉，呜呜咽咽就跟唱悲曲似的。
想着王爷应该早就睡下了，明儿早起备膳再去见他，可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往百里牧寝间走去。
赶巧碰到陆鸣出门去传夜宵，晏晏问道：“王爷还醒着么？”
陆鸣神秘莫测地笑了笑，往门内看去道：“神清气爽地醒着，这会儿直说肚子饿。王爷以为你睡下了，便没有吩咐你传宵夜，要不你进去陪王爷说说话。”
晏晏情绪低落地嗯了声，双腿灌了铅，但到底是迈了进去。
百里牧沐浴过的样子，乌发如瀑垂落，发尾用赤红锦缎堪堪扎着，月白色缎子深衣微敞露出胸腹上棱棱的肌肉。素来知道他好看，却不知他今夜好看得扎眼。
屋里散着淡淡的梨花香，不知怎的鼻子反酸，大抵好白菜就这么被猪拱了，心情就这么彻底败坏如斯。
晏晏提不起兴致，走到百里牧跟前，道：“陆公公去传宵夜了，您还有何吩咐么？”
百里牧往晏晏身边靠过去，晏晏不自觉往后退步，直抵到床栏边。
他抬手轻轻拂过晏晏的侧脸，那力度把握得恰到好处，犹如无形之手揉捏她的心肠。
明明靠得那么近，以为他要触碰她，偏偏没有触摸到，明知故问道：“怎么哭丧着脸，不高兴么？”
晏晏一颗心惴惴不安，好不容易沉入心海，又被他给吊起来了。
身体不由自主打着摆子，却死死贴着床围，道：“劳您费心了，我……还好。”文笔斋小说 bzxs.
她扬眸盯着那张唇，潋滟的唇色无比撩人，晏晏觉得自己要疯魔了，留恋他，觊觎他，想沾一沾味道。
就这么一刹那地靠近，倏然他又退开了距离，心脏毫无预计地骤停了似的，晏晏捂着胸口，心脏又重重叩击了胸腔，她还活着的吧。
百里牧瞥见晏晏失魂落魄的反应，心里甚是得意，小妮子到底阅历浅不够瞧，对她若即若离几回，她才会慢慢看透自己的真心。
看他走开了，晏晏稍稍透了口气。
刚想离开，谁知百里牧又靠过来，一手搭了搭她的额头，道：“脸色不好，是不是最近贪凉，睡觉不老实踢被子了？”
晏晏说没有，却见百里牧的俊脸在她眼里压迫过来，额头与额头接触，浑身为之一颤。百里牧却若无其事道：“倒是不烫，应该没发烧。”
尴尬到了极点，晏晏想推开他，但又不舍得，这个时候真想抱他的腰，把头埋在他怀里算了，哪怕最后得到一顿冷嘲热讽。
陆鸣端着宵夜进来了，王爷又走开去。她一个人怔怔地站着，这会儿无法顾及自己的形象了，突然很想哭，愁肠百结快被百里牧折腾死了。
陆鸣斜睃了眼晏晏，这位一贯淡定的大总管，今夜就跟怀春少女似的，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旁观者看得一清二楚。
百里牧坐在小方桌边，回头道：“你这阵子身子不好，怎么不早点休息？”
晏晏接话道：“你还在操劳，我怎么能睡去？”
“操劳？”百里牧若有深意地笑了笑，道，“倒也有理。”
晏晏无地自处，这话回复得糟透了，有一种惊魂不定的不安，深深透了气，问道：“你是内务大总管，你给我参谋参谋，应该给沅芳抬个什么位分？”
嘴角颤了颤，到底是尘埃落定了，紧赶着抬举沅芳了。她强撑着力气，道：“那看您放多大的恩典，您想给沅芳抬举几品全是您一句话的事儿。您放恩典，我便去操办。”
百里牧若有所思，道：“沅芳在海棠春宴有一阵子，出身优渥，一直屈居在海棠春宴委屈她了，今夜伺候得好，必定要封赏的，三品四品总归是跑不离的。”
晏晏垂首，人站得笔挺，再伤心不过也好，哪怕心都不在腔子里了，她还要维持表象上的从容。“您说，我听着。”
百里牧知道这话题不对晏晏的胃口，他偏要把她逼到心灰意冷。
其实他心里也是惶恐，自己头回认认真真地在感情漩涡中打转，他要把握主动权翻身打个漂亮仗，现在所作所为都是为了铺垫。
为了让庞晏晏能够正视对他的感情，可感情就跟炖肉焖饭似的，火候掌握极其重要，分寸不到闷得不够软烂，火候过了就烧焦了，万一晏晏痛定思痛挥刀断情，他必然是悔恨不已。
他故意问道：“正三品充德，你看如何？”
晏晏说好，复又补充了句。“您受用就好，我是您的仆婢，您发了话，我便知道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