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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眸觑了两个长身玉立的儿子一眼，冷声嘲讽道：“你们昨晚睡得好不好，宫里出了大事知不知道？”
百里真肃然一挺身，这回是碰上难事了，徐妃是吃了火药随时要爆炸，他不敢怠慢，拱了拱手回道：“母妃息怒，昨晚养心殿的事，我听说了一二，但是父皇对外封锁了消息，我们所知的内容并不确凿。”
百里翊赶紧回话道：“今儿天没亮我就去了趟九王府，羽林金吾把九王府围住了，不让闲杂人等进去，连我都成了闲杂人等了。”
徐妃满心不悦，脱口而出道：“你可不就是闲杂人等么，昨夜养心殿六国大封相，你们俩哪儿去了。皇上身边的王爷都齐全了，还有两位军机大臣，为什么偏偏你们在府上自顾自地热炕头！说到底，皇上这是不待见你们，还是不待见我？”
徐妃扪心一问，倒是惊了三人的心。
较真一想的确有问题，除了年幼的老十和徐妃膝下的老五、老七不在场，所有人都在现场。养心殿的事情别人都清楚，背后少不得指指点点，却偏偏他们三人蒙在鼓里。
百里真劝徐妃宽心些，但自己知道这回事态严重了，皇帝闭门不见，就是怕他们给百里牧求情，究竟百里牧犯了什么弥天大罪，非要闹得如此不可收场。
毓琉宫的更漏一声声滴落，三人沉默了良久，任谁也暂时理不清头绪。
百里翊语声寂寥道：“老九明明是受害者，在大江国遇刺，九死一生回到了京城，如今却被陷害软禁，咱们这到底是中了谁的诡计？”
百里翊哼了声道：“这不是明摆着么，大哥那要御极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父皇看重老九，他就一向看不惯老九，把老九当成假想敌似的。这回让他统领羽林金吾调查大江国遇刺之事，他还不拿着鸡毛当令箭，不管事情真相如何，横竖他用手上的权利扳倒一个算一个，扳倒两个算一双。我瞧目前这形势，老六好不容易到手的兵权是黄了，可见那盆脏水应该是泼在他身上了。至于老九和皇后软禁嘛……”
后话不敢再说下去，其实大伙儿都心照不宣了，宫里并非风清气正，总有些刺耳的杂音，在四四方方的宫墙之中来回穿梭，递送着一些系风捕影的传闻。
百里真不敢接话，妄自揣度百里牧和皇后的关系那是死罪，但现在明面上摆着的现实似乎昭然若揭，不相干的人都在等看着这场伦理大戏如何收场。
徐妃心力憔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女人的直觉向来没有来由的准确。
她寒声道：“老九跟皇后……”她沉默了会儿，义正辞严道，“是清白的。”
她相信自己的儿子，即便心中有难以释怀的情愫，但举止上必定不越雷池，她有这个自信。
百里牧谨慎聪明，不至于看上老子的女人而自毁长城。
如今的症结就在于，皇帝信不信他们是清白的。
当下这局看来，百里清大概捏造了他们暗通款曲之情，引起了圣颜震怒。
百里真敛容忧思道：“我们相信老九与皇后是清白的，但是父皇是不是这样想的？如果父皇相信他们，又怎么会软禁他们？”小说之家 .ibook
说起皇帝，徐妃就心寒，临老入花丛，迷上小姑娘。
如今因着一个女子却牵连了自己的儿子，难道血缘情浓于水还比不上一个女人。“都怪你们两个不长进，一个惧内，下了朝就往家跑，差点连你父皇什么模样都该忘了吧。另一个外向，只知道沾花惹草，政事你哪一份上心过。在皇上跟前，你们一个个说不上话，如今老九出了事，干着急有什么用？”
百里真冷静下来，他听到一些消息，但是不敢贸然往徐妃跟前传，就怕百里牧没有救出来，却把老母亲吓个半死。
徐妃善于察言观色，转头看向老五，道：“宫里现在什么情况，别藏着掖着，老九要是真出了个好歹，我绝不会放过你们两个没用的兄长。阖宫上下就属我儿子多，可儿子多顶个鸟用，关键时候一个个都站干岸，别忘了唇亡齿寒，人家把老九摆上了箭靶，没准儿过阵子就该射向你们俩了！”
大家闺秀的出身，平时绝不会把鸟啊鸟啊挂在嘴上，这回是气到了极处。
两个人只好垂首站在一旁任由她训斥。
徐妃骂得累了，百里翊赶紧双手呈上热茶，道：“母妃，您顺顺气，九弟天赋异禀，必定能逢凶化吉，吉人天相。”
徐妃不敢反驳，即便知道是宽慰的话，也希望这些话能成真。
三个儿子，两个不务正业，唯有一棵正经的独苗，要是被祸害了，她这个徐妃差不多也当到头了。
徐妃揉了揉太阳穴，看着两个不务正业的儿子眼窝子都疼了，但她尚需保持冷静。“乾新宫今日是什么光景？”
百里真如实道：“昨夜皇后回乾新宫之后，大哥就抓了乾新宫的宫人严刑拷问，大有屈打成招之势。”
徐妃急火攻心，一手捂着郁结的心口，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继后是皇帝的心肝宝，一直苦于无法取悦她的心，如今被人冠上了与九王爷有染的污名，一下子打折了三个举足轻重的人物，这回百里清真是赚大发了。
徐妃瘫坐在圈椅里，无力的叹息道：“我想见牧儿。”
百里真这回主动请缨道：“母妃你且放心，晚上趁夜，我潜入九王府去探一探，听听老九的口风，要这事真是冤枉的，咱们兄弟二人哪怕肝脑涂地，也一定要替他翻案。”
百里翊一脸僵硬，抱着双臂泼了一盆冷水，道：“万一不是冤枉的呢。”
徐妃扬起手，作势要给百里翊吃耳光，痛骂道：“你胡说什么，自家兄弟你乱嚼什么舌根子，什么叫做不是冤枉的，难不成牧儿好端端的还能去撬他父皇的墙角！”
百里翊自诩在情海沉浮数载，阅女无数，光凭着观察男女的眼神就能猜到个大概。
他回嘴道：“母妃，您别动怒，有些事儿我一直藏着没说。这些年老九身边一直没有个女人，难道您没有怀疑过他心里有人么？”